第6部分(第1/4 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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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陣終於親身坐上了蒙古草原奇特的神舟,這就是草原民族創造發明出來的抵禦大白災的雪上交通工具。在蒙古草原,千百年來不知有多少牧民乘坐這一神舟,從滅頂之災的深淵中死裡逃生,不知從深雪中救出了多少羊和狗;又不知靠這神舟從雪湖中打撈出多少被狼群、獵人和騎兵圈進大雪窩裡的獵物和戰利品。畢利格老人從來不向他這個異族學生保守蒙古人的秘密,還親自手把手地教他掌握這一武器。陳陣有幸成為駕駛古老原始的蒙古方舟的第一個漢人學生。
氈舟越滑越快,不時能聽到氈下雪殼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音。陳陣感到自己像是坐在神話中的魔毯和飛毯上,在白雪上滑行飛翔,戰戰兢兢,驚險刺激,飄飄欲仙,不由萬分感激草原狼和草原人賜給他原始神話般的生活。雪湖中,八條飛舟,十六方飛毯,齊頭並進,你追我趕,衝起大片雪塵,扇起大片冰花。狗在吼、人在叫、騰格里在微笑。天空中忽然飄來一層厚雲,寒氣突降。微微融化的雪面,驟然刺喇喇地激成堅硬的冰面,將雪殼的保險係數憑空增添了三分,可以更安全地起羊了。人們忽然都摘下了墨鏡,睜大了眼睛,抬起頭,一片歡叫:騰格里!騰格里!接著,飛舟的動作也越來越迅速而大膽了。陳陣在這一瞬間彷彿感知了蒙古長生天騰格里的存在,他的靈魂再次受到了草原騰格里的撫愛。
忽然,岸邊坡上傳來楊克和巴雅爾的歡呼聲,陳陣回頭一看,楊克和巴雅爾大聲高叫:挖到一隻!挖到一隻!陳陣用望遠鏡再看,他發現楊克像是在巴雅爾的指點下,不知用什麼方法挖出一隻大黃羊,兩人一人拽著一條羊腿往牛車走。留在岸上的人也拿起木鍁,紛紛跑向深雪處。
氈舟已遠離安全區,離一隻大黃羊越來越近。這是一隻母羊,眼裡閃著絕望的恐懼和微弱的祈盼,它的四周全是雪坑,蹄下只有桌面大小的一塊雪殼,隨時都會坍塌。老人說:把氈子慢慢地推過去,可又不能太慢。千萬別驚了它,這會兒它可是兩隻羊,在草原上,誰活著都不容易,誰給誰都得留條活路。
陳陣點點頭,趴下身子輕輕地將前氈一點一點推過雪坑,總算推到了母羊的腳下,雪殼還沒有坍塌。不知這頭母羊是否曾經受過人的救助,還是為了腹中的孩子爭取最後一線生機,它竟然一步跳上了大氈,撲通跪倒在氈上,全身亂顫,幾乎已經累癱了凍僵了嚇傻了。陳陣長長地舒了一口氣,兩人輕輕走上前氈,小心翼翼地將後氈繞過雪坑,推鋪到西邊雪硬的地方。又倒換了十幾次,終於走到了沒有一個雪坑,但留下不少羊糞和羊蹄印的雪坡。老人說:好了,放它走吧。它要是再掉下去,那就是騰格里的意思了。
陳陣慢慢走到黃羊的身旁,在他的眼裡它哪裡是一頭黃羊,而完全是一隻溫順的母鹿,它也確實長著一對母鹿般美麗、讓人憐愛的大眼睛。陳陣摸了摸黃羊的頭,它睜大了驚恐的眼睛,滿目是乞生哀求的眼神。陳陣撫摸著這跪倒在他腳下,可憐無助的柔弱生命,心裡微微顫慄起來:他為什麼不去保護這些溫柔美麗、熱愛和平的草食動物,而漸漸站到嗜殺成性的狼的立場去了呢。一直聽狼外婆、東郭先生和狼、以及各種仇恨狼的故事長大的陳陣,不由脫口說道:這些黃羊真是太可憐了。狼真是可惡,濫殺無辜,把人家的命不當命,真該千刀萬剮……
畢利格老人臉色陡變。陳陣慌得嚥下後面的話,他意識到自己深深地冒犯了老人心中的神靈,冒犯了草原民族的圖騰。但他已收不回自己的話了。
老人瞪著陳陣,急吼吼地說:難道草不是命?草原不是命?在蒙古草原,草和草原是大命,剩下的都是小命,小命要靠大命才能活命,連狼和人都是小命。吃草的東西,要比吃肉的東西更可惡。你覺著黃羊可憐,難道草就不可憐?黃羊有四條快腿,平常它跑起來,能把追它的狼累吐了血。黃羊渴了能跑到河邊喝水,冷了能跑到暖坡曬太陽。可草呢?草雖是大命,可草的命最薄最苦。根這麼淺,土這麼薄。長在地上,跑,跑不了半尺;挪,挪不了三寸;誰都可以踩它、吃它、啃它、糟踐它。一泡馬尿就可以燒死一大片草。草要是長在沙裡和石頭縫裡,可憐得連花都開不開、草籽都打不出來啊。在草原,要說可憐,就數草最可憐。蒙古人最可憐最心疼的就是草和草原。要說殺生,黃羊殺起草來,比打草機還厲害。黃羊群沒命地啃草場就不是“殺生”?就不是殺草原的大命?把草原的大命殺死了,草原上的小命全都沒命!黃羊成了災,就比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