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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老人手把手地傳授給他那麼多的狼學問,最後竟被他用到了殺狼上。陳陣心裡發沉發虛,他不知道以後如何面對草原上的老人……到了夜裡,母狼和小狼們一定會回來尋找它們的亡夫和亡父,也一定會找到所有遺留血跡的地方。今夜,這片草原將群狼哀嗥……
老劉和小王把兩個麻袋抬到小王吉普車的後排座底下。
草地上鋪著幾大張包裝彈藥的牛皮紙,紙上放著三四瓶草原白酒,一大包五香花生米,十幾根黃瓜,兩個紅燒牛肉鐵皮罐頭、三瓶闊口玻璃瓶豬肉罐頭,還有一臉盆手把肉。
包順貴握著一瓶酒,和徐參謀一起走到陳陣身旁,把他拉到野餐席旁。包順貴拍拍陳陣的肩膀說:小陳,今天你可幫了我大忙了,你今天立了大功,要是沒你,兩位特等射手就英雄無用武之地了。
徐參謀和其他三位軍人都端起酒杯給陳陣敬酒。徐參謀滿眼誠意地望著陳陣說:喝,喝,我這第一杯酒是專敬你的,你養狼研究狼,真研究出名堂來了,一下子就把我們帶到了狼窩裡。你不知道,昨天包主任帶我們轉了100多里地,一條狼也沒見著。來,喝一杯,謝謝你啦。
陳陣臉色慘白,欲言又止,接過酒杯一飲而盡,他真想找個地方大哭一場。可是,如果按漢人或軍人的標準衡量,徐參謀絕對是條漢子。徐參謀剛到草原,很難用草原的立場標準來跟他過不去。但是原始遊牧生活眼看就要結束在他們的槍口下了,漢人的立場從此就將在這裡生根,然後眼睜睜看著草原變成沙漠。陳陣本能地抓起一根黃瓜狠狠地大嚼起來,民工在草原上開出的菜園子已經可以收穫黃瓜了,他有兩年多沒吃到新鮮黃瓜了,漢家的蔬菜瓜果真好吃啊。可能漢人有寧死不改的農耕性,滿席的美味佳餚,他為什麼偏偏就先挑黃瓜來吃呢?黃瓜的清香突然變成了滿嘴的苦汁苦味……
徐參謀拍了拍陳陣的後背說:小陳啊,我們殺了這麼多的狼,你別難過……我看得出,你養狼養出了感情,也受了老牧民的不少影響。狼抓兔子,抓老鼠,抓黃羊旱獺,確實對草原有大功,不過那是很原始的方法了。現在人造衛星都上了天,我們完全可以用科學的方法來保護草原。兵團就準備出動“安二”飛機到草原撒毒藥和毒餌,徹底消滅鼠害……
陳陣一愣,但是馬上就反應過來。他慌忙說:可別,可別!要是中毒的老鼠再讓狼、狐狸、沙狐和老鷹吃下去,那草原動物不是全要死絕了麼?
包順貴說:老鼠死絕了,還留狼幹什麼?
陳陣爭辯道:狼的用處大了,跟你們說不清楚,至少可以減少黃羊野兔和旱獺。
老劉紅著酒臉大笑:黃羊、野兔和旱獺都是有名的野味,等我們的大批人馬開到,這些野味還不夠人吃的呢,能留給狼嗎?
人+獸性=西洋人……自然不必再說這獸性的不見於中國人的臉上,是本來沒有的呢,還是現在已經消除。如果是後來消除的,那麼,是漸漸淨盡而只剩了人性的呢,還是不過漸漸成了馴順。野牛成為家牛,野豬成為豬,狼成為狗,野性是消失了,但只足使牧人喜歡,於本身並無好處。人不過是人,不再夾雜著別的東西,當然再好沒有了。倘不得已,我以為還不如帶些獸性,如果合於下列的算式倒是不很有趣的:人+家畜性=某一種人。
——魯迅《而已集·略論中國人的臉》
野餐一結束,包順貴跟徐參謀嘀咕了幾句,兩輛吉普便往東北方向急馳。陳陣忙說:方向不對,順著原路回去,好走多了。
包順貴說:回隊部有140多里地,這麼長的路,總不能空跑吧。
徐參謀說:咱們要避開剛才響槍的三個地點,繞著走,沒準還能再碰上狼。就算碰不見狼,碰見狐狸也不賴。應該發揚我軍連續作戰,擴大戰果的光榮傳統嘛。
吉普很快就進入了遼闊的冬季草場,陳陣眼前是一望無際的針茅草原。針茅草是一種冬季的優良牧草,比其他季節的牧草高得多,草葉有兩尺長,稀疏的草稈草穗有一米多高。到了冬季,平常年景大雪蓋不住草;即便較大的雪災,針茅草稈草穗仍能露出一半,同樣是畜群的好飼料,而且羊群還可以順著草稈刨雪,吃雪下的草葉。額侖草原的冬季長達七個月,全大隊的牲畜能否保膘保命越冬,全仗著這大片的冬季牧場。
秋風吹過,草浪起伏,慢慢湧來,從邊境線一直漫到吉普車,淹沒了四輪。兩輛小車像兩艘快艇,在草海中乘風破浪。陳陣鬆了一口氣:要想在牧草這麼茂密高聳的草場上找到狼,就是用天文望遠鏡也白搭。
陳陣再一次湧出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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