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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克笑道:沒錯。看來養狼的第一天就大有收穫。這條狼崽咱們養定了。
狗窩裡的騷動,小狗崽被狼崽欺負所發出的委屈哼哼聲,使伊勒更加懷疑和警惕起來,它極力想撐起前腿,擺脫陳陣的控制,看看窩裡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陳陣擔心它認出狼崽,把它咬死,便死死按住伊勒的頭,一邊輕輕叫它的名字,哄它撫摸它,一直等到狼崽吃圓了肚皮才鬆開手。伊勒扭過頭,立即發現窩裡多出了一個小崽,它不安地挨個聞了聞,很快就聞出了狼崽,可能狼崽身上也有它的奶味,它稍稍猶豫了一下,但還是想用鼻子把狼崽頂走,並極力想站起來,到窩外光線亮一點的地方看個究竟。
陳陣馬上又把伊勒按住,他必須讓伊勒明白主人的意圖,希望伊勒能接受這個事實,只能服從不準反抗。伊勒彆彆扭扭地哼叫起來,它似乎已經知道窩裡多出來的一隻小崽,就是主人剛剛從山裡抓回來的狼崽,而且主人還強迫它認養這個不共戴天的仇敵。草原狗不同於內地狗,內地狗眼界狹窄,沒見過狼和虎,給它一條虎崽,它也會傻乎乎地餵奶認養。可這裡的草原是狗和狼搏殺的戰場,母狗哪能認敵為友。伊勒幾次想站起來拒絕餵奶,都被陳陣按住。伊勒氣憤、煩躁、難受、噁心,但它又不敢得罪主人,最後只好氣呼呼地躺倒不動了。
在草原上,人完全掌握著狗的生殺大權,人是靠強大的專制暴力和食物的誘惑將野狗馴成家畜的。任何膽敢反抗主人的狗,不是被趕出家門,趕到草原上餓死凍死或被狼吃掉,就是被人直接殺死。狗早已喪失了獨立的獸性,而成為家畜性十足的家畜,成為一種離開人便無法生存的動物。陳陣替伊勒們感到深深地難過。與此同理,在人類社會,如果專制鎮壓的力量太強大,時間又太久,人群也會漸漸喪失人性中的獸性,而逐漸變為家畜性十足的順民。順民多了,民族內部的統治也順利了,可是一旦遭受外部強大力量的入侵,這個民族就喪失了反抗能力。或者俯首稱臣變成異族的順民,或者被徹底毀滅,變成後人考古發掘的廢墟。多少燦爛輝煌的農耕文明,現在只能到歷史博物館去看了。
狗窩漸漸平靜下來。伊勒是楊克陳陣餵養的第一條母狗,在它的懷孕期、生產期和哺乳期,他們始終對它關懷備至,好吃好喝好伺候。因此伊勒的奶水特足。在別人抱走了幾條狗崽後,它的奶水更是綽綽有餘。此時多了一條小狼崽,伊勒的奶水供應,也應該不成問題。三條狗崽雖然被狼崽擠到瘦奶頭的地方,但狗崽們也慢慢吃飽了。小狗崽開始爬到狗媽的背上脖子上,互相咬尾巴叼耳朵玩耍起來。可是狼崽還在狠命地嘬奶。陳陣想,在狼窩裡,七隻狼崽個個都是小強盜,搶不到奶就可能餓死。即使這條個頭最大的狼崽,也未必能敞開肚皮吃個夠。這回它來到狗窩,可算有了用武之地,它一邊吃,一邊快樂地哼哼著,像一條餓瘋了的大狼撲在一頭大牲口上生吞活咽,胡吃海塞,根本不顧自己肚皮的容量。
陳陣看著看著就覺得不對頭,一轉眼,狼崽的肚皮大得快超過胖狗崽的肚皮了。他趕緊摸了摸狼崽的肚子,嚇了一跳:那肚皮撐得薄如一層紙。陳陣擔心狼崽真的會被撐破肚皮,便急忙握住狼崽的脖子,慢慢拽它,可是小狼崽竟然毫無鬆口的意思,竟把奶頭拽長了兩寸,還不撒口,疼得伊勒噝噝直叫。楊克慌忙用兩手指掐住狼崽的雙顎,才掐開了狼嘴。楊克倒吸一口冷氣說:牧民都說狼有一個橡皮肚子,這回我真信了。陳陣不禁喜形於色:你看它胃口這麼好,生命力這麼旺盛,養活它好像不難,以後就讓它敞開吃,管夠!
陳陣從這條剛剛脫離了狼窩的小狼崽身上,親眼見識了一種可畏的競爭能力和兇狠頑強的性格,也由此隱隱地感覺到了小狼身上那種根深蒂固的狼性。
天色已暗。陳陣把小狼崽放回狼窩,並抓了母狗崽一同放進去,好讓小狼在退膜睜眼之前,與母狗崽混熟,培養它倆的青梅竹馬之情。兩個小傢伙互相聞了聞,狗奶味調和了彼此的差異,它倆便緊緊靠在一起睡下了。陳陣回頭發現二郎一直站在他的身旁,觀察狼崽也觀察主人的一舉一動,還向陳陣輕輕搖了搖尾巴,幅度較以前大了一點,似乎它對主人收養小狼表示歡迎。為了保險起見,陳陣搬來一塊舊案板蓋在洞坑上,又找來一塊大石頭壓在案板上。
敦厚和藹的官布已將羊群關進羊圈,他聽說陳陣他們掏了一窩狼崽,馬上打著手電筒尋過來看個究竟,見到蒙古包頂上的小狼崽皮,他吃驚地說:在額侖,漢人挖到小狼,從來沒有,從來沒有,我的,相信了。
三個人正圍著鐵桶火爐吃著羊肉掛麵,門外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