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簧,悠長悽遠。幾分鐘後狼嗥尾音才漸漸散去,靜靜的草原又遠遠傳來一片狗叫聲。陳陣身旁的兩條狗依然一聲不吭,它倆得都懂得出獵的規則,下夜護圈需要狂吠猛吼,而上山打獵則必須斂聲屏息。陳陣把一隻手伸到二郎前腿腋下的皮毛裡取暖,另一隻手摟住它的脖子。出發前,楊克已把它們喂得半飽,獵狗出獵不能太飽又不能太飢,飽則無鬥志,飢則無體力。食物已在狗的體內產生作用,陳陣的手很快暖和起來,甚至還可以用暖手去焐狗的冰冷鼻子,二郎輕輕地搖起了尾巴。身邊有這條殺狼狗,陳陣心裡才感到踏實了一些。
連續幾天幾夜的折騰,陳陣已疲憊不堪。前一天晚上,楊克找了幾個要好的青年牧民夥伴,邀他們一起去掏狼窩,但他們都不相信黑石頭山那邊還有狼崽窩,誰也不肯跟他們一塊兒起大早,還一個勁地勸他倆別去。兩個人一氣之下,決定獨自上山。此刻,身邊只有自家的兩條狗,孤單單的,沒有一點兒氣勢聲威。
楊克緊緊抱著黃黃,小聲對陳陣說:噯,連黃黃也有點害怕了,它一個勁地發抖哩,不知是不是聞著狼味兒了……
陳陣拍了拍黃黃的頭,小聲說:別怕,別怕,天快亮了,白天狼怕人,咱們還帶著套馬杆呢。
陳陣的手也跟著黃黃的身體輕輕地抖了起來,卻故作鎮定地說:我覺得咱倆很像特工,深入敵後,狼口拔牙。現在我一點兒也不困了。
楊克也壯了壯膽說:打狼就是打仗,鬥體力,鬥精力,鬥智鬥勇,三十六計除了美人計使不上,什麼計都得使。
陳陣說:可也別大意啊,我看三十六計還不夠對付狼的呢。
楊克說:那倒也是,咱們現在使的是什麼計?——利用母狼回洞餵奶的線索,來尋找狼洞,三十六計裡可沒這一條。老阿爸真是詭計多端,這一招真夠損的。
陳陣說:誰讓狼殺了那麼多的馬呢!阿爸也是讓狼給逼的。這次我跟他去下夾子,才知道他已經好幾年沒給狼下夾子了,老阿爸從來不對狼斬盡殺絕。
天色漸淡,黑石頭山已經不像石雕巨獸,漸漸顯出巨石的原貌。東方的光線從雲層的稀薄處緩緩透射到草原上,視線也越來越開闊。人和狗緊緊地貼在雪地上,陳陣拿著單筒望遠鏡四處張望,地氣很重,鏡頭裡一片茫茫。他很擔心,如果母狼在地氣的掩護下悄悄回洞,那人和狗就白凍了半夜了。幸好地氣很快散去,變成一層輕薄透明的霧氣,在草上飄來蕩去。如有動物走過,反而會驚動地霧,暴露自己。
突然,黃黃向西邊轉過頭去,鬃毛豎起,全身緊張,向西匍匐挪動,二郎也向西邊轉過頭去。陳陣立即意識到有情況,急忙把鏡頭對準西邊草甸。山下,山坡與草甸交界處的窪地上長著一大片幹黃的旱葦,沿著山腳一直向東北方向延伸。這是狼鍾愛之地,隱蔽,背風,是狼在草原與人進行遊擊戰所憑藉的“青紗帳”。畢利格老人常說,一冬一春旱葦地是狼轉移、藏身和睡覺的地方,也是獵人獵狗打狼的獵場。黃黃和二郎可能聽到了狼踏枯葦的聲音。時間對,方向也對,陳陣想一定是母狼要回窩了。他仔細地搜尋葦地的邊緣,等著狼鑽出來。老人說過,葦地低窪,春天雪化會積水,狼不會在那兒挖洞。狼洞一般都在高處,水灌不著的地方。陳陣想只要狼從哪兒鑽出來,那它的窩一定就在附近的山坡上。
兩條狗忽然都緊緊盯著一處旱葦不動了,陳陣趕緊順著狗盯的方向望去,他的心一下子狂跳起來。一條大狼從葦地裡探出半個身子,東張西望。兩條狗立刻把頭低了下去,下巴緊貼地面。兩人也儘量趴下身體。狼仔細地看了看山坡,然後才嗖地躥出葦地,向東北方向的一個山溝跑去。陳陣一直用望遠鏡跟著狼,這條狼與他上次看到的那條母狼有點像。狼跑得很快但也很吃力,想必在夜裡偷了哪家的羊,吃得很飽。他想如果今天這兒就只有這一頭狼,那他就不用怕了,兩個人加兩條狗,尤其是有二郎,肯定能對付這頭母狼。
母狼爬上了一個小坡。陳陣想,只要看到它再往哪個方向跑,就可以斷定狼洞的大致位置了。但是,就在這時,狼突然在小山坡的頂上站住了,轉著身子,東望望,西望望,然後望著人與狗潛伏的方向不動了。兩人緊張得不敢喘一口氣,狼站的位置已經比葦地高得多,它在葦地裡看不到人,可是站這個小坡上應該能看到。陳陣深感自己缺乏實戰經驗,剛才在狼往山坡跑的時候他們和狗應該後退幾米就好了,誰會想到狼的疑心這麼重。狼緊張地伸長前半身,使自己更高一些,再次核實一下它所發現的敵情。它焦急地原地轉了兩圈,猶疑片刻,然後嗖地轉頭向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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