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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瞥見宮中御前常見的太監雲奇頸後插著牌子,在那裡示眾。
他叫停轎,一打聽才明白是為了私自出皇榜徵珍珠翡翠白玉湯的事。李醒芳心裡想,這朱元璋果然機關算盡,有一套真本事,這樣大張旗鼓處罰太監,一來昭彰他的公允,不徇私,不護短,更主要的是巧妙地洗刷了他的壞名聲。
這種壞天氣,雲奇跪在那裡,可真受罪,落湯雞一樣。他身後立一塊牌子,上面寫著字:四品內使監雲奇,擅自假冒皇帝名義佈告四方徵求珍珠翡翠白玉湯,自罰示眾三天。
過往的市民都圍過來看。馬二化裝成百姓湊過來小聲問:“餓壞了吧?我煮了三個雞蛋。”
雲奇說晚上沒人時才能吃。過去兩天了,很快就挺過去了。
馬二告訴他惠妃的娘病重,正缺人,也許皇上用得著他,提前讓他回去。
“你不懂,”雲奇說,“我在這兒跪著,就是幫皇上爭面子呀。”馬二搖搖頭,他不明白。
李醒芳正要走,胡惟庸的轎子過來了,停在了雨中。李醒芳又動了好奇心。
胡惟庸的侍從替他打著傘,來到雲奇面前,胡惟庸說:“你可以起來了,我已在皇上面前為你求了情下來。”
雲奇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說:“不會吧?”
馬二說:“丞相會騙你?”
李醒芳真弄不明白是怎麼回事,堂堂的丞相來看望一個御前太監?是胡惟庸過於精明還是過於傻?當然只能是前者。
胡惟庸命從人:“扶他起來,送到咱們家,給他弄點好吃的,將養將養。”
雲奇說:“不行,皇上會找我的。”
“有我呢。”胡惟庸說,“這點面子皇上會不給我嗎?”
李醒芳在仁和宮一直畫到黃昏時分。天放晴了,露出臉的夕陽把西天根的一塊塊烏雲都燒得紅彤彤的了,太陽落了平地,明天該是個好天氣。
大廳裡燈火齊明,只有畫師和朱梓在,幾個宮女、太監躲在一邊看熱鬧,朱梓坐在椅子裡早不耐煩了,扭動著身子說:“你這麼笨啊!還能不能畫完了?我不畫了。”說著跳下了地。
李醒芳只得依他:“好好,潭王先到園子裡去玩一會兒,快好了。”他畫的像已經看出眉目了。
朱梓跑了出去。
這時胡惟庸悄然走來,站在李醒芳身後,仔細端詳了半天,突然說:“像,簡直太像了!簡直是從陳友諒臉上剝下來的一般。”
李醒芳嚇了一跳,回過頭來,說:“丞相在說什麼呀?”
恰在這時達蘭走來,聽見他們交談,又停住了步,隱在屏風後聽。
胡惟庸說:“你沒看出潭王長的像誰嗎?”
李醒芳不想惹事,就說他看不出來。
“你滑頭。”胡惟庸說,“我才見過陳友諒幾面,都看出來了,你和陳友諒那麼熟,你會看不出來?”
李醒芳這才坦言,剛一見到潭王時,也吃了一驚,真是太像陳友諒了,半點都不像朱元璋。難道……
胡惟庸說他扳著手指頭算過,這孩子按達蘭到皇上床上的時間推算,提前了一個多月,真不知道是怎麼瞞過皇上眼睛的,皇上那麼精明的人會看不出潭王不像他嗎?他不會算日子嗎?
“也有不像父親也不像母親的。”李醒芳說,何況皇上並沒見到過陳友諒什麼樣,也就不會起疑心。至於提前出生,七個月、八個月的都有,並不奇怪。
胡惟庸冷嘲熱諷,幸虧她生的孩子沒封太子,否則可是天大的笑話了,朱氏江山叫亡國的陳友諒後人繼承了。真真的鳩佔鵲巢!
李醒芳問:“這事你會告訴皇上嗎?”
胡惟庸才不多事!又沒法做滴血驗親,陳友諒死了,死無對證,真假只有達蘭一個人知道,誰敢亂進讒言?發昏了,去說這事?
他們的對話讓屏風後的達蘭聽了個真真切切,初時她又驚又怕,又氣又恨。萬一這兩個知情人把這話當著朱元璋捅出去,不是天塌地陷了嗎?後來冷靜一想,他們不敢,即使朱元璋相信了,也不會承認,那是家醜,他能讓家醜外揚嗎?不管怎樣,這兩個知情人總是對她構成潛在威脅的人,不除掉,就得籠絡為自己的人,才能萬無一失。
她不懼李醒芳,他是個謙謙君子,而口蜜腹劍的胡惟庸就很難說了。達蘭已下決心變害為利,把胡惟庸征服過來,變敵為友,甚至是自己的幫手。大的計劃一時難以想出來,眼前也要鎮唬住他才行,封住他的口。
這樣想了,達蘭走了出來,笑著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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