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部分(第1/4 頁)
“真叫人山人海呀!總共有五萬之眾。收降的事是藍玉管。”
藍玉感到很怪,這些降卒一點都不害怕,發給盤纏回家都沒有幾個動心的,都願留下來為朱元璋效力。
朱元璋有意看了常遇春一眼:“怎麼樣?這就是我們不殺降卒的功德。”
常遇春說:“偽太子也不殺嗎?”
“不殺!”朱元璋說,“不是二兒子陳理跑了嗎?不殺才能感召他們。殺了,只能逼他們破釜沉舟頑抗到底,我們就要多費時,多費銀子多費力,要多死人,算算賬就明白了。”朱元璋忽有所思,像自語似地說:“這胡惟庸怎麼不回來?凶多吉少嗎?”他問常遇春:“你們弄明白沒有?這陳友諒到底死沒死?”
藍玉也吃不準,這一仗下來,敵人都散花了,兵找不著將,將找不著兵,連個準信兒也沒有。
常遇春倒是派人打探了,陳的部下也說法不一,有說中流矢受了傷的,有說掉水裡淹死的,也有說回武昌去搬兵了。
藍玉認為陳友諒必死無疑,不然部下能作鳥獸散嗎?朱元璋點了點頭。
常遇春和藍玉起身,說:“我們回去了。”
朱元璋看了一眼藍玉,說讓他先走你等等。
藍玉眼中露出恐懼之色,常遇春給了他一個鼓勵的目光。
朱元璋心情不錯,竟然約藍玉出去走走。
傍晚倒是天晴氣朗,晚霞尚未散盡。朱元璋很輕鬆地與藍玉漫步而來,藍玉相當緊張。
朱元璋答應,打勝了這一仗,給他一個月假。藍玉忙說他不用休假,自己年輕……
朱元璋提醒他,不是要去鎮江相親嗎?
藍玉說:“主公不提醒,我倒忘了。其實也不必大動干戈,相不相都錯不了的,叫人把彩禮送過去就是了。”
“那不妥,”朱元璋說,“這是人生大事,不是兒戲,況我又是紅媒,更不可草率。到時候你先回金陵,我派德高望重的李習、陶安陪你前去相親。”
藍玉推託著,那未免太驚動了,恐過於張揚。
朱元璋說:“怎麼叫張揚?我手下大將辦終身大事,就是要風光嘛。回頭我叫李善長從公庫裡支五千兩銀子給你作安家之用。”
藍玉誠惶誠恐地說:“受此隆恩,我藍玉實在惶惶不安啊。”
朱元璋說:“你好好幹就是了。”
藍玉口不對心地說:“就是肝腦塗地也不能報效萬一呀。”
藍玉覺得他的心就像沉到湖裡的朽木,水淋淋、沉甸甸,永遠也浮不起來了,他只能在心底哀嘆。
李醒芳的翰林當得既瀟灑又彆扭,說瀟灑是不用做事只拿俸祿,這全是達蘭的作用,幾乎是她把李醒芳拖到戰火中來的。李醒芳根本不關心戰局,似乎也不關心陳友諒的成敗與他自己的身家性命有何牽連,叫他到行宮去畫畫,他就去,不叫,就與好友楚方玉遊歷山川,談詩論文。
他在涇江口租了一幢房子,這天晚上,起更後,李醒芳在燈下畫“湖口煙雨圖”,他站著揮毫,楚方玉則坐著觀看。
楚方玉品評說,既是湖口煙雨圖,就該畫上陳友諒萬船傾覆的場面,光畫煙雨,不是白跟他到戰場上來一回了嗎?當然有點揶揄味道。
李醒芳說:“那應當改為湖口硝煙圖。你別忘了,這是應達蘭皇后之邀畫的,我畫那麼喪氣的場面,不是找死嗎?”
楚方玉道:“你這種文人,只能替人家點綴歌舞昇平,毫無骨氣。”
李醒芳說:“有骨氣的都不在文人堆裡。”
楚方玉拍手笑道:“這可是你自己說的。”
此時胡惟庸等三人已來到窗下,用手指捅破了窗紙,向裡觀看著。
楚方玉趁李醒芳去倒筆洗裡的水,她抓起一支筆,飛速地在畫中船上填了幾筆,畫的是口大棺材。她忍不住惡作劇的喜悅,若無其事地去看書。
李醒芳給筆洗裡注入了新水後,又提筆時,發現畫上多了口棺材,大吃一驚:“楚方玉,你給我亂畫了什麼?啊?一具棺材?你這不是坑我嗎?這還能交卷嗎?”
楚方玉說這叫未卜先知。陳友諒不是快死了嗎?死了不是要用船把棺材運回武昌去嗎?
李醒芳生氣地揉爛了那張快完成的畫:“你盡給我添亂。”
楚方玉說:“我就是不讓你再給陳友諒當吹鼓手。明兒個他死了,你這翰林還跟他到陰間去嗎?我看都該作鳥獸散了吧?”
李醒芳說:“這不是給陳友諒畫的,我告訴過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