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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於了什麼?她問自己;難過——最後她安靜下來。她把聽筒放回去,父母已經睡著了,她心裡發空。她感到難過,可她不明白為什麼自己會難過,她又為這個生起氣來。
耿林看著看著報紙,眼皮發沉了。他放下報紙,下床去關放在上衣口袋裡的手機。當他把手機掏出來的時候,它響了。他看看號碼是家裡的,他沒有接,但也沒有把手機關上。他又回到床上,把手機放到床頭櫃上,讓它那麼響著。
手機的鈴聲在夜裡似乎格外響亮,彷彿把屋裡快要入睡的空氣也震盪起來,向耿林壓過來,讓他感到說不出的壓力。鈴聲停止了,他正要伸手去拿手機,它又響了。他看看號碼,還是家裡,便接了電話。
“喂。”
“是我,”劉雲坐在地上,語氣十分弱,但口氣十分強。“明天你得回來一趟,我要跟你談談。”
“出什麼事了?”
“你回來,我們談。”劉雲以不容商量的口吻說。
“最近我很忙,改天再說吧。”耿林感到劉雲的情緒不對,以為她聽了什麼人的話,因而也產生了牴觸的情緒。另一方面,他不希望在劉雲情緒不好的時候回去,談什麼都不會談出結果的。“我再給你打電話吧。”
“等一下。”劉雲說。
“還有什麼事?”
“你不想見我,是嗎?”
“我沒這麼說,我只是說我這兩天太忙,我們可以——”
“我想,你的領導肯定不忙,也許想見見我。”劉雲說完放下電話,把耿林留在一片驚愕中。
第十二章
因為是醫生,劉雲總要保持最後的理智。當她從那陣突發的昏厥狀態中甦醒過來以後,最先回到她大腦裡的意識是,這昏厥屬於哪一類的,血管神經性的?心原性的?但她馬上拋開了這些,剛才由無端傷害所引起的疼痛包裹了她。
給耿林打完電話之後,她差不多絕望了。她那麼真切地感到,這世上還有如此殘酷的事情,超出了人們能夠忍耐的限度。比如眼下,此時此刻,她哭不出來,喊不出來。她需要一個對手,能跟他吵架也好,可是什麼都沒有。儘管她已經爬起來,讓自己較舒適地躺到床上,她還是不時就有呼吸困難的感覺,好像心裡被塞了很多骯髒的棉絮,吐不出也吞不下。
她就這樣眼睜睜地在沙發上躺了兩個小時。她的思維就像一輛方向失靈的汽車,東一下西一下到處亂撞過去,但每一次都給狠狠地彈回來,帶給她一陣比一陣更強烈的窒息感。沒有一個思路是通暢的,能讓她說服自己。奇怪的是她只有兩次想到給她打電話傷害她的婁紅,更多的怒火是衝向耿林的。她想去彭莉那兒,又一想太晚了,她想給另一個女朋友打電話,又一想太晚了,她還有小孩兒。她永遠也想不到出去,到街上,去那些只有夜裡才開門的酒吧,藉助外力排遣一下。這時,她哭了,淚水順著眼角流進兩邊的發叢。“為什麼我有這麼多的理智?甚至不能去打擾一下別人,更別說是傷害了。但是為什麼,別人可以反過來傷害我?這也是一種邏輯嗎?”她想到這兒由哭泣轉為嚎啕大哭,儘管是大哭,也只是發出很小的哭聲,因為她用手狠命地捂著嘴。
就這樣一直到夜裡一點多,她洗洗臉,關了燈躺在床上,等待人睡,儘管她一點睡意也沒有。她想,“我必須睡覺,因為明天我得去上班。醫生不同於別的職業,醫生必須得睡覺。”
醫生劉雲躺在黑暗中終於睡著了。
清晨的公園是老人的世界,他們各自佔據著自己的老地方,透過不同的方法鍛鍊著自己已經老朽的身體,那勁頭比從前工作還認真。一個胖胖的老婦,雙手吊在一棵槐樹杈上,雙腿不停地伸屈,嘴裡還發出嗨嗨的聲音。劉雲從她身旁經過的時候,感到莫大的悲哀。但她說不好這悲哀是對樹的,還是對那老婦的,也許是對自己的。因為只睡了兩個小時,她走路輕飄飄的。她感覺自己後腳跟著地不實,擔心刮強風,自己會飛起來。
雖然只睡了兩個小時,她卻一點兒不困,毫無倦意。腦袋裡不停地闖進各式想法,但每個想法都像性急的過客,又匆匆離開她。她有很輕微的頭疼,所以上班路上經過一下公園,她覺得新鮮的空氣居然不新鮮,像早晨的集市一樣,到處是人,而且是老人。
劉雲走進急診室的時候,夜班大夫正在洗手。他是一個喜歡抽捲菸的大夫,離他還有半米遠的時候,你已經能聞到他身上的烤煙葉味兒了。
“怎麼樣?”劉雲問。
“希望你昨天晚上睡了一個好覺。”他說著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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