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部分(第2/4 頁)
她的女人,她的臉在婁紅臉前第一次清晰起來。但這些都沒有引起婁紅特別的激動,她宛如一個觀眾,總是在事情發生過後平靜下來。她甚至那麼肯定,不會再有什麼事或是什麼人能輕易打破她眼下擁有的平靜,她覺得自己已經是個衰老的人了。
耿林寫給她的信已經到了好多天,她讀過一遍就放到一邊去了。她覺得這封信是他們這段感情最好的一個句號,割斷了最後斬不斷的情絲,它已柔弱得承受不了任何重物。
而今天又是這麼好的天氣,陽光讓人產生美好的願望:為那些你所喜歡的人送一份祝福,像廣播裡的觀眾那樣(“你好,主持人,我要送一份祝福給我姐和姐夫,祝他們……”);原諒你還記恨的那些舊日朋友或熟人;打了電話問候一下異地的老父老母,他們是否還有足夠的錢下頓飯館兒…··婁紅的思緒在這個午後就這樣翻飛著,她忽然想,是不是給耿林寫一張卡片,祝福他和那個在酒吧裡偶遇的女人,她相信他們有一天會成眷屬,儘管現在他們有的還是彼此的同情。
“算了吧。”婁紅轉念一想便打消了這個忽然飄來的想法,“他們並不需要我的祝福,而我也不是必須祝福他們,幹嗎還讓自己那麼虛偽啊!”想到這兒,婁紅髮現自己現在最不想見的人就是耿林,不管他是誰的丈夫,誰的父親,誰的爺爺。在讀這封信的時候,婁紅的確被感動了。但現在她為自己的感動而尷尬,她從沒像現在這樣渴望結實的東西——結實的感情,結實的話,結實的生活……
婁紅的父親提前下班了。他在快走近女兒時故意咳嗽一下,因為他知道女兒有愛被驚嚇的毛病。
“怎麼這麼早?”婁紅回頭問。
婁紅的父親沒有回答她,而是坐到了旁邊的椅子裡。
“在我印象裡,這好像是第一次,我女兒婁紅一個人安靜地坐在陽臺上,沐浴著陽光,冥想著自己的未來。”婁父故意轉了幾句。
“得了,爸,平時這地方老讓你和我媽佔著,我沒機會啊。”
“以後就更沒機會了。”婁父小聲說。
婁紅明白了父親的意思,看著窗外。過了一會兒,她才轉頭看著父親。
“捨不得了?”婁紅儘量不讓自己的話透出尖銳,“這不是你們一直希望的嗎?”
“護照辦完了,簽證是那邊返籤,所以現在等著就行了,一切都沒有問題了。”婁父彷彿沒聽見女兒的話,向女兒解釋著。
“謝謝你了,爸。”
“要是……要是你現在不想走了,也行。”婁紅的父親把手捂到女兒的肩上,“在家裡你是自由的,而且這是你的生活,你該自己選擇。”
“放心吧,我沒改變主意。”婁紅安慰地對父親笑笑,“開始辦手續的時候,我是不太想走,但是又看不到別的出路,就是想逃開,現在我平靜了,在哪兒都能很好地生活了,所以我倒很想出去了。其實在哪兒都一樣活著,美國,中國,又有什麼差別呢?!”
“跟我一塊兒去接你媽媽,然後我們三個人出去吃飯,慶祝慶祝。”婁父想把女兒從灰色的情緒下引開。
“慶祝什麼呢,爸爸?”婁紅說,“慶祝我離開家庭嗎?”
“小紅,你……”
“好了,爸爸,你和媽媽出去吃飯吧,反正我走後,應該你們兩個人互相照顧。”說這話的時候,婁紅已經知道自己要在這個下午幹什麼,她被這個念頭鼓動著,因此對老爸很不耐煩,“我要去看一個人。”
“誰?”婁父下意識地問。
“爸爸!”婁紅不滿地喊道。
“好了,對不起,不問了,不問了。”婁父把頭靠在椅背上,慨嘆地說,“女兒為什麼要長大呢?!”
婁紅來到劉雲醫院門前的街上,她想不好直接進去找劉雲,還是在這兒等她出來,反正她被一種強烈的想見劉雲的念頭激勵著。她猶豫著,左右看看,突然意識到自己此時站的地方,正是她被另一個女人抓傷的地方。
一個頭被打破的小夥子,在另一個小夥子的攙扶下,用手指捂著傷口,從婁紅面前急匆匆地走過去。婁紅產生了一種莫名其妙的感覺,一時間不知道自己要去哪裡,懷疑自己真的想見劉雲。
她等待著自己,於是就那樣靜靜地站著。街上的行人都不緊不慢地往各自的方向去,賣水果的小販們也喪失了吃喝的熱情,他們只是用目光搜尋那些去探望病人的人,有一個已經注意到婁紅,不時地瞥她幾眼。
漸漸地,眼前的一切都變得模糊而遙遠,好像這裡只是她夢中到過的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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