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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別阻撓我也用不著問我,在我的臉上你們看不見答案嗎?!
母親的目光在女兒的臉上睃巡著,她要看女兒臉上的傷,面痂脫落後它們是一道道紅赤赤的疤痕,但又怕看見它們,進而觸動女兒的神經,其實,她想提醒女兒,這樣是不能出門的。
父親攔住了要說話的老伴兒。他似乎比母親更瞭解自己的女兒。他的目光果斷地迎向女兒的目光,傳達的是鼓舞和理解。他從女兒的臉上看到了自己年輕時的決心和對待生活的那種態度。他知道經歷了這麼多之後,女兒真正悟到了什麼,所以她才會如此從容面對父母。她甚至不想表白和強調什麼,這讓做父親的百分之百相信了她。他想女兒現在做出的任何決定,都是對未來生活的選擇,而不再是試探,好像女兒是從這一刻才變成一個真正的成年人。
父親對女兒點點頭,女兒報以微笑,然後走出了家門。
“她會做什麼?”母親多少還有些不放心。
婁紅的父親沒有馬上回答妻子,他來到窗前,看見女兒慢慢地走出院子。他這時對妻子說:“她現在幹什麼,我們都得接受和承認。”他停了一下又說,聲音有些異樣,“你沒看見女兒長大了?”
妻子發現丈夫的眼裡盈滿了淚水,她懂了,於是,自己的眼淚先無聲地流了下來。這是父母心頭一種說不出的感情,女兒帶著疤痕抬著頭走了出去。他們為女兒的勇氣驕傲,但女兒表現出的勇氣卻讓他們心疼。
婁紅來到街上,正是早上上班時間。她原想招呼一輛出租,但又打消了這個念頭,像往常一樣朝公共汽車站走去。
她穿了一件高領的真絲襯衫,脖子上的疤痕被遮擋了一部分。她順著腳踏車車流在人行道上快步走著,心情突然很昂揚。街上一切運動著的車輛和人流為她注入了活力,她在心裡告訴自己,無論發生了什麼事,她都願意積極地生活。因為生活中總是有吸引人的東西。她高興自己不再躲在家裡,而是把自己變成了一個跟別人一樣的人。
路邊的楊柳樹有時垂得很低,偶爾就把喧鬧的車聲削弱了一下。婁紅忍不住伸手去撩撥幾下那些低垂的柳枝,她的心情也隨著盪漾起來。她想起她曾去過的許多好玩的地方,想起幾個她喜歡的朋友,想起可以買時髦衣服的商店,想想以後還可能認識更多更有意思的人,想起週末還可以跟氣派的父母去高階飯店大吃一頓……
婁紅很得意地露出笑容。
她走到了公共汽車站,已經有好多人等在那兒。剛有人匆匆瞥瞥婁紅,一輛小公共汽車開到了近前,婁紅隨著上去了。車上已經沒有座位,婁紅只好站在門邊。車廂裡沒有人互相認識,所以誰也不交談,只有站在婁紅身邊的賣票小夥一勁兒嚷嚷,讓剛上車的人買票。
婁紅扭頭看到司機開車,偶爾也透過司機的前窗看看外面。她感到了幾縷目光縈繞著她,但剛剛被生活小小麻痺了一下的婁紅,並不是很敏感。當她扭回頭重新看著車廂內的時候,她感到從側面射過來的一束目光十分粘滯,久久地停在她的臉頰上,甚至讓她覺得疤痕又發癢了。
她循著目光的方向看過去,是一個坐在離她不遠不近的中年婦女,她沒有躲開婁紅探尋的目光,皺著眉頭,好像在替婁紅感覺疤痕帶來的疼痛,她的目光裡有著本能的憐憫,更多的是不解。好像她永遠也不能想象,一個女人到底做了什麼事才會被人撓成這樣。
“你認識我嗎?”婁紅問那個女人。
那個女人一愣,但仍然沒有把目光移開。
“你不認識幹嗎看我,你的眼珠兒是死的?不會轉?”婁紅不緊不慢地說著,語氣中透出要保護自己不受傷害的決心。
“真是不識好歹,都被人撓成這樣了,還……”那個女人像一座噴發的火山,傷人的話語奪口而出,但她還嫌不夠力量,繼續尋找更能點中要害的話,最後她說,“要是有能耐去對付撓你的那個人!”
車這時停下了,婁紅轉身跳了下去。在她伸手打車時,眼淚流了下來。“我連被誰撓了都不知道。要是那個女人現在從我旁邊過去,我也認不出來。”婁紅這麼想著,擦把眼淚,坐進了一輛停在她面前的計程車裡。
婁紅走進辦公室所在的那幢大樓,完全不再是走在大街上的心情,她昂著頭目不斜視地走進電梯,用更尖厲的目光擋回另外那些或膽怯或好奇的目光的巡視。她突然有了力量,不是因憧憬未來,而是看清楚了對手,它剛剛揭去了虛幻的面紗。婁紅覺得面前的一切無形力量都在逼迫她就範,要她向自己承認她錯了,而且現在甘心接受所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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