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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些家臣沒離開,從大書院傳來他們爽朗的談笑聲。他們理解家康,對於公開和今川家分道揚鑣一事,他們無不歡欣鼓舞。家康嘆一口氣,不能再想此事。至少今晚,他要忘記一切不快,和他們同樂。
家康對緊緊跟在身後的小平太道:“我隨便走走,你不用跟來。”想到三道城毫無保留地敬著自己的可禰,家康不由自主抬腳出了臥房。
可禰沒有任何名分。她一直渴望家康的情意,但又時時控制著自己。如可禰成了側室,甚至成了正室,她的追求恐也會自然而然地變化。
四周一片黑暗。銀河還未顯現,但夜空已綴滿了星星,點點閃爍。涼風習習,令人很是愜意。家康走進中門,忽然想起阿龜。童心未泯的阿龜,總在苦苦等待父親的出現。丈夫和妻子不和,在女兒眼中即是父母不和。家康雖對瀨名姬氣憤難抑,但若因此令阿龜感到孤獨,女兒也未免太可憐了。想到這裡,家康悄悄改變了方向。
還是回到築山御殿,到燈火通明的祭祀中露露臉。只要自己露面,女兒定十分高興!也許竹千代也到了那裡呢。他雖然不想和瀨名姬說話,卻希望讓兩個孩子體會到父愛,至少也要撫摸他們的頭,讓他們體會到父親的溫暖。一番吵鬧之後,瀨名姬大概不願再出來。那樣也好,孩子們將因見到父親的笑容而高興。
這樣想著,家康不覺已來到御殿,但院子裡沒有一星燈火,也不聞喧鬧之聲。家康開啟柴門,走了進去。他弓腰望了望四周。院子裡只有瀨名姬下午扔出來的破茶碗和旱已涼掉的供品,四周靜悄悄的,十分冷清。家康無奈地哼了一聲,本已消失的怒氣又在胸中燃燒起來。瀨名姬大概想讓孩子們認為,是他們的父親而不是母親,沒有認真對待此事。
家康立刻轉身向三道城走去——根本不該過來,他後悔不迭。他有種種消除不快的方法,瀨名姬卻沒有。她只會將鬱悶和憤怒深藏心底,然後獨自品嚐。
看到三道城花慶院夫人居處的燈光後,家康停下腳步,深吸了一口氣,心頭沉甸甸的。他無法像往常那樣飄飄欲仙,像墜入愛戀之中。回去,還是去拜訪花慶院,聊些家常?正想到此處,他忽然看見可禰的窗前閃過一個黑影。那黑影不在室內而在窗外,定是在庭院中向裡窺探。家康不禁皺起眉頭,悄悄地向那個黑影靠過去。“誰?”他小聲問,帶著責備的語氣。
“啊……啊。”對方狼狽不堪,竟是一個年輕女子。
“誰?”家康又問了一遍。
對方更加慌張,蜷縮到窗戶底下,聲音細若蚊吟。“請……請……請原諒。”
“你叫什麼?誰派你來的?”
“您……您是……”
“我是這座城的主人。你究竟是何居心,在此偷窺?快說!”
“啊,城主!”可禰好像不在房內,窗戶也沒開啟。“請您原諒!我……我……我是阿萬。”
“阿萬?築山身邊的阿萬?”
“是……是。”
家康低吟一聲,恨恨地一咬牙。“不要讓人察覺。跟我來!”
“是……是……是。”
“不要發抖,笨蛋!”
家康有如冬天被澆了一盆冷水,心中異常不快。他只是默默地向前走著。銀河隱隱約約出現在夜空中,四周一片蟲嗚。出了三道城,從酒谷走到跑馬場,他才意識到,月亮已經出來了。雖是不久就要落去的下弦月,但對他已習慣了黑夜的眼睛來說,還是顯得刺眼。
“就在這裡。”家康坐在斷落下來的櫻花樹枝上,回頭看著阿萬。“把事情原原本本告訴我,若有半句謊言,決不輕饒!”為什麼要問這些事,家康也感到不可思議,但他確實忽然暴躁起來。
“請原諒!”阿萬已經不再像剛才那樣瑟瑟發抖。月光下,她的臉與可禰一樣端莊,但神情悲壯。“不是夫人的命令,是我自作主張。”
“你想違抗我的命令?想維護築山?”
“不!不!”阿萬認真地搖著頭,“我不敢違抗大人的命令……做此大逆不道的事,確實是我自作主張。”
“哦。”家康覺得自己好像被這小女子耍弄了一般,感到可恨又可笑。
這個女子從駿府陪伴瀨名姬過來,是瀨名的貼身侍女。如果她將主子吩咐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吐露出來,家康可能更加不快。
“聽說你生於神官之家。”
“是。家父是三池池鯉鮒明神的永見志摩守。”
“多大了?”
“十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