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部分(第2/4 頁)
捆完邵美的揹包,又接著收拾我的。
邵美拍著枕頭說:“我爸爸打揹包,跟街上賣的豆腐乾一樣四四方方。每次我出門,都是他動手。”
“他在部隊十三年。”我不耐煩地說,“揹包打不好才怪呢!”
父親也為我打過揹包。十年前,我從鄉下進城讀書,就是揹著他打的揹包記著他的叮囑,走出貢鎮開始漫長的求學路。只是我沒留意揹包像不像豆腐乾。
天漸漸黑了,慘淡的燈照著一屋子的狼藉。
生活了兩年的獨院,從頭到腳滲出前所未有的荒涼。沒有紅枕頭,沒有花拖鞋,沒有薩克斯的詠歎。牆壁上,“上帝無言”四個字絕望地站著,它根本沒料到今天我會遺棄它。聽任滿肚壞水的趙強和它相處,從它絕望的凝視,我也看出對它的漠然——甚而是欺騙,差不多將它吞噬。
“邵美,還記得不,寫‘上帝無言’那天,我醉灑,‘言’字多畫了一橫。”坐在只剩下稻草的床沿兒上,我打破夜的寂靜,“一轉眼,第二個秋天又要來了。”
“別盡說喪氣話。我只是回家看看媽媽,要不是媽媽病了,我也不想花錢買罪受,好了,回家後放下揹包我就來獨院找你。”邵美明眸含情。
“那我和你一起去不好嗎?”我心裡總有點兒不平。
“傻瓜,這次可是航空,錢多嗎?能省就省些!”邵美認真地說,“說好的一同去找工作,你也回家看看,去和爸爸媽媽說說,然後來這裡等著。現在怎麼對我依依不捨了?”
“一直都對你依依不捨。”我滿臉愁緒說,“快去快回,爸爸匯了錢來,你一來我們就去西雙版納旅行結婚,這事拖不得,免得夜長夢多。”
邵美扮個鬼臉,“乖老公,和我想的竟然一樣,好啦,你坐好,我先去小賣部還錢。我可不願像蘇格拉底,到死都還欠著人家的錢。”
散堆在門邊的行李一臉倉皇。我看見一隻小耗子蹲在洞門口擦眼睛,在我暗淡的凝望裡,它一扭身跑進去。對不起,小精靈,真的對不起,原諒我罷!回去告訴爸爸媽媽,邵美天生膽小,我真有我的苦衷。
聽到腳步聲,我扭頭看窗外。
幾天前紙灰遊弋的小院,除了夜,什麼也沒有。
眺望著閃爍在東方夜空裡的星星,心裡默默呼喚:張思穎,你在他鄉還好嗎?
沒想到,走的時候,會是倉皇。
門虛掩著。趙強送我們到路口他就轉回去了,眼望著他推開門。眼望著他坐上木床,眼望著他東翻西翻。我放下揹包。
“歇會兒,手疼。”他對我們撒謊。
“你不走?”我質疑地問他,“都畢業了,你住到這裡算什麼?”
“去哪裡?”他反問我,隨後奸笑著,“在這花柳繁華地,溫柔富貴鄉安身樂業不好嗎?整天可以和我的小心肝兒魚水之歡。”
“你這個混球。”我冷著臉說,“你吃在貢鎮,長在貢鎮,你現在應該回報家鄉,投身於貢鎮的建設。”
“真操蛋。你說的比唱的好聽,你也是貢鎮奶大的,你為什麼不去回報?”趙強吐了一口痰,粘糊糊地堆在腳下。
“人各有志,我在哪裡都是建設祖國。”我笑著說,“你也住不了幾天!我只回家幾天,然後回重慶找工作,我和邵美還來獨院住!”
“還不是。我打算建設重慶了。然後在這裡和娜娜同居,生孩子。”
“你老爸管不了你?反了你!”我瞪著眼睛問。
“知道啊。我昨天給家裡打電話了,我告訴他們我在這裡繼續考研,高興得老頭子合不攏嘴,一激動,還給我打來萬把塊錢呢。”
頓時無語。院子裡,有棵站著開花的樹,每年從五月到十月。
邵美放下皮箱,甩甩頭髮。在我面前,像夜一樣。
院子裡,真的有棵站著開花的樹。從五月到十月。
“噫,你看!橋。”我喘著氣說。學校的鐵橋跨過南方的天空。
“喊什麼喊,昨天叫去你不去。”邵美碰我。
“快走!”林培幫我們提著行李大聲喊,“噫,你看,橋!”
“見了見了!”我忙應著。
邵美心事重重地對司機說到飛機場,我忽然有一種生離死別的預感。
林培燃著煙默不作聲。
回來的路上我問林培:“畢業了有什麼打算?”
“我不愁啊,我老爹讓我幫他去打理他的公司。”林培摸著鼻子傻傻地笑。
“你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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