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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比較大,有床有桌子的,你搬來鋪蓋就能睡了,方便著哩。”我猶豫,這得多少錢啊。房東好像看出了我的心思,直接說:“你每月給我200就行了,你是學生,我不問你多要。”當時我有點懷疑是不是我聽錯了,讓他又說了一次,他堅定地說,只要200塊,多一分也不會要。我納悶,離學校這麼近,又是獨門獨院的,才200塊?也沒問什麼,感覺天上掉下個餡餅,不偏不斜就正好打到我的頭上。想都沒想,立馬就給了他一個月的房租。
我的鄰居是個溫柔的女人,名叫楚昕兒,有些文化,看起來有素養有內涵,不像是潑婦。她的女兒叫什麼名字我不知道,與我和邵美年齡一般大,只聽到楚昕兒整天喊她為三姑娘。我們以為楚昕兒就這麼一個寶貝女兒,所以我和邵美都想不明白,為什麼要叫三姑娘呢?莫非她上面還有一個大姑娘和二姑娘?後來才知道,三姑娘原來是楚昕兒丈夫的妹妹,楚昕兒的丈夫是個小商販,鼻子有些塌,所以我就叫他塌鼻子女婿。塌鼻子女婿其貌不揚,但買賣做得還是有聲有色,整天雞呀魚呀地往家裡拎,每次見到這種情形,我和邵美就咽口水,低著頭往房子裡鑽。
邵美還沒回來,我像個婊子一樣倚在門口。塌鼻子女婿過來請我去他家喝甜酒,我才回過神。
門外鬧轟轟的,今年的春天來得格外早。塌鼻子女婿喝起酒來話也很多,沒完沒了地講,我心裡惦記邵美,一句都沒聽進去。
“雨桓,你租的房子好不好?”塌鼻子女婿端起酒杯問我。
“就那個破房子,你都在這裡十幾年了,你還不比我清楚?”
“晚上沒什麼動靜?”他有些故弄玄虛。
“偶爾能聽到狗叫,還能聽到你老婆的叫床聲。”我哈哈大笑起來。
“你這個死娃子。”塌鼻子女婿眯起一雙小眼,憨憨地笑。
“怎麼了?你怎麼問這麼怪怪的問題?”我感覺有些不大對勁。
“你那房子在這裡200塊是租不到的,你也不想想花200塊就能租到的房子是個什麼房子?”塌鼻子女婿神色凝重地對我說。
“啥房子?我也覺得奇怪,這麼好的事怎麼就偏偏讓我遇上了。”
“瓜子啊你,聽說那房子一年前死過人。後來有個學生住了進去,一個禮拜後就自殺了,再後來,那房子就一直空著,白送都沒人住。”塌鼻子女婿說。
“真的假的,你不會是無聊透了編下酒的料吧?”我將信將疑。
“你這個人,我騙你的話,我就是你孫子。我就是佩服你這個人的勇氣,才和你交上朋友的,以往這裡住的鄰居,你看我理過幾個?也就是你,我喜歡膽子大的人,竟然一住就是幾個月還跟沒事人一樣。”塌鼻子女婿又是賭咒又是發誓,讓我不得不信他所說的話了。
“怪不得房東這麼好心腸,我以為他是個善人,心裡對他很感激。”我拿起酒杯,昂起脖子一飲而盡。塌鼻子女婿張大嘴看著我。
“你是不知道,現在知道了還敢住嗎?”塌鼻子女婿問我。
“怕什麼,我才不怕,住了幾個月這不是好好的嗎?晚上連個蟲子都沒有,別說什麼鬼了。”我說得很輕鬆,眼都不眨一下。塌鼻子女婿端著酒杯的手停在了半空,吝嗇的嘴唇都不想閉上。
小院陡然又陷入深深的沉寂。
往回返時,碰到了系裡的幾個陌生的同學,又回了三姑娘幾句無關痛癢的話。我拆開被套在院子裡洗,中巴車在眼皮底下跑來跑去。
天已疲憊地閉上眼睛,仍沒有一輛車停在路口。我已經不抱任何希望了。但一聽到亮汪汪的喇叭聲,忍不住迅速抬頭——那不是,有時候週末,我也是在院子裡洗著洗著,邵美果真一下子飄到身邊。
“不注意,車跑到在橋底下。又從那邊往回跑,腳痛死了。”她抱怨著,乖乖地綰起衣袖給我打下手,小家碧玉的體貼,擺得明明顯顯。
洗完被子,我開始感覺到冷了。回到房裡,披上大衣仍不管用,我索性坐到電爐邊的小椅子上,想一想那個不遠萬里來到中國卻備受辜先生奚落的毛姆先生,眯上眼,從門縫往外看。
明天就要開學,新的生活,羞答答地站在門外。
“雨桓,米多嗎?”邵美抬著電飯煲到我面前。
就這樣,克林頓在白宮與萊溫斯基秋波亂送的日子,一個女人,拖著寬大的布鞋,蹲在我面前,認認真真向我請教煮飯的事。
搭腳到書桌上,我往椅子後仰了仰,換上一個更為舒適的姿式。
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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