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圍著一大堆野火,一手拿樹枝烤牛肉烤香腸,一手提著山城啤酒,半生半熟,半油半鹽,半咽半吞地吃喝。嫩柔的香味,輕輕浮在白花花的陽光底,你教我如何拒絕,如何不心動?何況,一縷縷炊煙,夢一般在我頭上輕旋,輕旋。
迴歸阿哈湖。這口號應該由我們這群佔盡阿哈湖春色的少年提出,應該被普天下敢放縱自己的男女膜拜。
兩隻鷹悠悠然盤旋湖上,白雲的蒼老,阿哈湖的殘缺,一時間,裸現了。
“有第三者入侵。”劉素素說。大家無動於衷,只懶洋洋地把目光掠過阿哈湖,掠過藍天,掠過白雲……
“第三者大多時候恰恰是最哀豔的。成功的,差不多成絕唱。”亞楠瞟她一眼,流浪兒那樣彈出菸頭。
“悲劇可預料而無法繞開。”大鵬這樣玩深沉。
我似乎想說什麼,最終什麼也沒說。
三隻鷹和諧地飄揚,飄揚,無所謂起點,無所謂終點。
我們追逐的是什麼?問題越來越明顯,答案越來越迷茫。
工學院出發時,邵美三令五申:今天是臨時搭配,誰也不許心動。
望著花枝招展的女孩,亞楠和林培他們把邵美諄諄的告誡忘得一乾二淨。拋媚眼的拋媚眼,獻殷勤的獻殷勤——這年頭寧可拔苗助長也不守株待兔。
唐朝樂隊的喊聲,慫恿著遠外的山,慫恿著腳下的水。大家赤了腳,紅的白的,在荒島上跳印第安舞。這時候,世界的中心不在格林尼治,也不在耶路撒冷,而是阿哈湖。
野火的焰子給青煙取代後,疲勞連同淡淡的憂鬱襲進心扉。
擁是擁著邵美,但總有一種失落,無言的,從遠處堆到腳下。
我們註定要喪失青春,我們註定要擦肩而過——可是,我們都擋不住我們的心動。
正如張思穎前時的總結:阿哈湖是大家的,心,是自己的。
貳拾壹
“開燈!”
“是。”
“我要喝茶。”
“你先閉眼,我裸體。”
“我不閉。”
“唉呀邵美,這不是十六世紀。”
“大膽,今天誰是老爺?”邵美的笑容有點小小的驕傲,讓我看了羨慕。
“奴才不敢。”我翻身起床,彎腰駝背去窗子邊拾茶杯。
人面前赤裸,靈魂浮得很淺。簡直浪蕩在茶杯邊緣,隨時有可能給邵美一口吞下。
“給我念書聽,長夜漫漫,睡什麼睡?”邵美拿眼挑著我。
我奴顏媚骨地翻開枕頭邊的書念給她聽:
“‘我們在研究的是一個輝煌的時代,公認為義大利最了不起的創造,包括十五世紀的最後二十五年和十六世紀最初的三四十年。在這個小小的範圍之內,像雨後春筍般出現一批成就卓越的藝術家:達?芬奇、拉斐爾、米開朗基羅、喬喬納、鐵相——這個範圍界限分明,往後退一步,藝術尚未成熟;向前進一步,藝術已經敗壞——’”
“不聽不聽。繪畫的作用在於對現實的肯定。你打擊我?”邵美白頭宮女般感喟,“鐵相,我的老師最佩服。有個叫,叫提香的,對,提香。我臨摹過《懺悔的瑪格達林》,參加市書畫展,老師二話不說給壓了。後來他書面告訴我,提香是歌頌性愛的,我氣啊——不說了。我要聽周邦彥的詞。”
“夜半三更,哪去找周邦彥的詞?”我本想誇誇她畫了三分之一的聖母,見她顰眉,只好懶得說。
“那韋莊的也將就。‘昨夜夜半,枕上分明’——分明什麼?”邵美像一尊神。
“‘昨夜夜半,枕上分明夢見。’昨夜夜半,昨夜夜半——”我默唸再三,始終記不起這首哀豔的《女冠子》。
“這樣吧,我給你背誦《鳳凰臺上憶吹蕭》。”我小心謹慎地討好。
“嗯,名兒倒順心。試試看。”邵美沒為難我。
“寸寸微雲,絲絲殘照。望望山山水水,人去去,隱隱迢迢。從今後,酸酸楚楚——”
“如此唉聲嘆氣之作,難登大雅之堂,我要聽《中國民間風情》。”恭維雙卿這首詞的話還來不及說,被邵美一棒子打死。
“夜深了。”我望著她。
“大膽!有你討價還價的地方嗎?”邵美抬起小手,昂首挺胸,像個溫柔的女皇。
“哦,奴才錯了,奴才錯了。儺戲,源於……”
這叫情調嗎?我苦笑。可是,為什麼不挑燈夜讀《瓦爾登湖》,要自討苦吃地演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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