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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肆無忌憚。阿依舍爾有些害怕,手足無措地站在那裡,忽然,她感覺自己的腰被人撞了一下,待她站穩踉蹌的腳步,發現自己已經陷於“妖魔鬼怪”的包圍之中。
“跳哇!”男同學像彈簧一樣蹦到她面前叫道。她開始嘗試著扭動身子,可是動作遲緩而僵硬。她發現了劉素素。劉素素的舞姿讓她驚歎,那水蛇般扭動的身體彷彿沒有一塊骨頭。有人在她身上蹭,她連忙回頭,見是一個滿臉粉刺的男孩在她背後扭動臀部。當時我有些醋意,更有些生氣,於是我魔術般出現在她和粉刺男孩之間,兩個屁股就鬥雞一樣相互頂撞,粉刺男孩敗下陣去,於是走開。
我對她有節奏地晃動腦袋,那分明是在招呼她:“快跳!快跳!”阿依舍爾不由自主地加快節奏,漸漸地熱血沸騰,身上淌下溪一樣的汗,甩甩長髮,汗水如一串水珠兒被灑了出來,水珠濺起,像花朵,又像精靈一樣在陽光下跳舞。
這裡的人似乎對什麼都視若無睹,他們的眼中只有自己。也不知跳了多久,阿依舍爾跳累了,她想等到舞曲停下來時勸我一起回家,因為這時回家恐怕都要捱罵了,可是那舞曲一秒鐘也沒停頓過。我悄悄移向她,裝作是無意識的。我疑心她發覺了我的不軌,她順手攏了一下擋在眼前的頭髮,一仰頭白了我一眼。看我陶醉地舞著,絲毫沒有要走的意思,她決定不辭而別,於是一步步扭出人群,戀戀不捨地鑽出門外。
後來聽阿依舍爾說,她回家時已經十點,母親把她盤問了好一陣子,說學校也真是,學習這麼緊張還組織學生玩,也不怕耽誤學生時間。
“那晚躺在床上,我亢奮的神經久久無法鬆弛。”阿依舍爾呷了一口茶說。
一隻竹笛〓〓吹奏一個秘密
吹成一種荒唐
吹成一種羞意
月兒獨守空曠的原野
偷偷在樹林中散步
油燈下
滋生
一個純情的故事
低吟一首小詩
讀給月光
油枯燈滅
月光悄悄來相會
大鵬和我同校同班。阿依舍兒一進學校,他就展開咄咄逼人的追勢。我們一起玩的朋友們誰都不相信尖聲尖氣、面帶下流的大鵬能把阿依舍爾弄到手,但是看到阿依舍爾都會想起大鵬。
除解放前那個姓鬱名達夫的浙江人,她誰也不愛。阿詳他們能夠大段大段背出《春風沉醉的晚上》,說起來也是阿依舍爾的功勞。大鵬花錢死纏活纏,阿依舍爾抱著霍達的小說跟他去過學校後邊的松樹林一次,就不了了之。大鵬到我住的獨院央我去約她好幾次,她都一口回絕。最後還咬定大鵬想誘姦她,怕成幫兇,我也不敢再往她的宿舍鑽。上學放學的路上也有意避開。沒想今天一下課,她抱著我送馬麗看的《夜草的嘆息》給我意外。
“雨桓,不是玩笑。”阿依舍爾一個個放鵪鶉蛋在鍋裡,“沒看你的小說前,我也這麼認為,走都要走了,何必搞得情天恨海。”
“你是說……”我暗暗不安起來。
“是的,但我感激。”阿依舍爾平靜極了,“一混,大學就要走完,真的假的都沒有,我怕我後悔。”
“我抱歉。咳,這個馬麗……”我內疚極了,那個恐怖的聲音又在我心坎邊緣盤旋,“春天讓花兒開放,那是一種傷害,一種傷害……”
“你一直追求完美,阿依舍爾,你是對的。在學校找歸宿,的確太早,也不現實。”我想只有打消她一時的衝動,才算對得起她。那天從私人醫院回來,我差不多都是恍兮惚兮過日子,牆上那兩個深不見底的眼眶老是跟著我。每天下午邵美站到牆邊畫畫的時候,我縮在大紅被子裡,也會瑟瑟發抖。彷彿我將被第一個審判。
“只有殘缺的才是完美的。”阿依舍爾果斷地說,見我毫無反應,她舉例,“那個斷臂的尤物,記得不?”
“這是個別。生活和藝術,誰讓你劃等號?”我總算鬆一口氣,看見風就是雨,涉世不深的女孩大多如此。可是我還是迷惑。
“你究竟從《夜草的嘆息》中看到些什麼?”我問她。
“沒受傷的人生是無意義的。也可說是可恥的。”阿依舍爾淡淡一笑,“你暗示,要完美,先得殘缺。而我們這一代,只有傷害,才有殘缺。”我啞口無言,《夜草的嘆息》中我曾這樣感嘆過好幾遍。
“其實郁達夫只有一個。而且是歷史。”阿依舍爾遞碗給老闆娘,怪兮兮地笑,“可惜性愛能屈就情愛,情愛則不能。”
“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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