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 買馬(下)(第2/3 頁)
頌,在王承等人的眼中,是個公正嚴明的人,此時卻突然聽令自家去拜訪“亂法之徒”,完全接受不了。方才,王承雖然批評荀貞,好歹還算保持著君子之風,恪守著為荀貞治下百姓的本分,稱呼他為“荀君”,這會兒情急之下,什麼也顧不上了,乾脆直呼起了荀貞的名字。
宣博沒有批評他的無禮,而是嘆了口氣,說道:“上次荀君登門造訪,向吾問政,問該如何治理本鄉。你們知道老夫是怎麼回答的麼?”
“不知,請先生示下。”
“吾對他說,當以治大姓為先,而本鄉四姓,尤應以第三氏為重。子云,你剛才說荀君誅滅第三氏是為了私仇,這是不對的。他實際上是在遵從我的建議啊!”
“可是先生,……!”
宣博打斷了王承的話:“子云,你是一個正直公正的人,就好像我當年少年時。韓非子說:為法之士應當勁直。你無愧‘勁直’二字。‘凡法事者,操持不可以不正。操持不正,皆所治不公,所治不公,則治不盡理’,這是老夫教給你們的話,沒有錯,執法就應該這樣。”
王承抗聲說道:“既然如此,先生又為何叫弟子等去拜訪那個亂法之賊?”
誠如荀貞當日的評價,宣博是一個“敦實守道,質誠耿介”的人,可同時他也是一個經過了許多歲月、洞察世間人情世故的老人,也是一個有識人之明的老人。
他說道:“若以法/論,荀君所為,當然屬於亂法,是吾道之敵,吾輩當群起攻之;而如從人論,荀君舉止有度,卻實為我潁陰人傑。他有虎膽,知謹慎,尊老敬賢,能折豪強,以其家聲,假以時日,必能青雲直上。我叫你們去拜訪他,是為了你們日後的前途著想啊。”
王承、時尚這些人都是鄉間寒族、小家的子弟,沒一個豪門大族的出身,出身最低的時尚更是操持著裡監門的賤役。以當今的世道而言,他們要想出仕,難之又難,就算僥倖出仕了,也斷難升至高位,很可能會和宣博一樣,終生止步在斗食小吏的位置上。
早在荀貞初來上任,頭次來拜訪宣博時,宣博就想把自己門下的弟子引薦給他,以求能借助荀氏的背景,給弟子們謀一條出仕的道路。只是因為當時荀貞初至,宣博對他的為人、行事還都只是耳聞,未曾親見,故此沒有提及。而如今,在親眼見過荀貞誅滅第三氏的經過後,他終於下了決心,要將弟子推薦與之。
王承等人聽了,意外之餘,感動非常,伏拜叩謝師恩。
罷了,王承卻仍然堅決不願。他大聲地說道:“子曰:‘攻乎異端,斯害也已’。荀貞枉法亂紀,弟子攻之尚且不及,何況登門拜訪?‘道不同,不相為謀’。先生對弟子的愛護,弟子誠惶誠恐,不知該何以為報,但令弟子登門拜賊,實難從命!”
宣博無可奈何,說道:“你們願則去,不願則不去。為師不強迫你們。”說完,自出堂外,歸室內休憩去了。
……
因為對荀貞誅滅第三氏這件事之看法的不同,宣博的弟子、門生們互相之間起了爭執,他們爭執得很激烈,但著眼點卻都是在“荀貞誅滅第三氏的過程”上,爭論得是“荀貞這麼做對不對”,而對“第三氏族滅”這個結果卻似乎並無太大的感受。
“鄉中四姓”裡的另外三姓就與他們不同了。
這費、謝、高三姓大族雖也注意到了“荀貞誅滅第三氏的過程”,但是相比之下,更令他們震撼的卻是“第三氏族滅”這個結果。稱雄鄉中百年的一個豪強家族,就這麼灰飛湮滅了?四五百人就這麼被捕入獄、坐等受死了?
……
費亭費裡,四姓之一的費家。
費通年前去了陽翟,與他的兄長費暢相聚,過完年剛回來,就聞聽了這件大事。他的兄長費暢是張讓家的賓客,現為郡中督郵,仗著這層關係,他平時儘管不惹是生非,卻也從來沒將鄉里的有秩薔夫當回事兒,便是荀貞荀氏的出身,他也是沒放在眼裡的。
年前去陽翟,他在路上遇見荀貞,當時雖下車問禮,但姿態頗是驕傲,如今聞其一舉將第三氏全族誅滅,當場就變了顏色。
他的妻子遲婢從屋外進來,瞧他神色不對,問道:“怎麼了?”
費通揮手令報訊的賓客退下,說道:“新任的那位鄉有秩荀君,——便是年前咱們去陽翟時路上遇到的那個年輕人,你還記得麼?”
遲婢前前後後總共見過荀貞三次了,怎會不記得?她說道:“記得,怎麼了?”
費通吸著冷氣,不敢置信似的說道:“他以‘妖言’之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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