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遍觀郡北(上)(第1/5 頁)
補上五月二十三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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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縱橫聊聊上傳了一個東漢潁川郡的地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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荀貞沿途指點談說。
過了鄭人夜渡潁水與楚師盟之地,前行十來裡,乃是陽關聚。
聚者,村也。“聚”和“裡”差不多,又有不同,“邑落為聚”,是自發形成的自然村。
此地又是一個古戰場。王莽末年,光武帝曾應戰莽軍於此處。
荀貞策馬行上高處,眺望遠近,見遠近原野開闊,潁水從聚北流過。順潁水向上,西北百餘里外是洛陽;向後顧望東南,五六十里外是昆陽。
他把宣康、小任召至身邊,問道:“叔業,小任,你們可知昆陽之戰麼?”
宣康知道:“當然知道了。昆陽一戰,世祖光武皇帝以弱擊強,大敗莽軍百萬。”
“那你又知不知道在昆陽之戰前,世祖皇帝曾在此聚迎擊莽軍?”
“……,不知。”
“當時,王莽遣王尋、王邑帶甲士四十二萬,號稱百萬,出洛陽,至潁川,欲南下與漢軍決戰。時,漢軍主力在南陽郡圍攻宛城,光武皇帝在昆陽,遂率甲士數千迎敵至此聚,欲逆擊之,卻因諸將懼莽軍兵盛,惶怖不敢戰,不得不再又返回昆陽。因方有後來的昆陽之戰。”
荀貞一邊回憶史書的記載,一邊觀看陽關聚周邊的地勢形貌,嘆道:“吳起說:當敵人勢眾的時候,應該‘避之於易,邀之於厄’。這陽關聚無險可守,唯有一河,也難怪當時諸將在見到莽兵盛後,會恐懼後撤。”
“荀君的意思是:世祖皇帝錯了?不該選在此處迎敵?”
“不是。世祖皇帝沒有錯。”荀貞俯察地貌,假設自己是光武,又假設莽軍從河對面來,用兵法來驗證當時光武帝的迎敵行為,說道,“凡戰,攻守一也。攻擊敵人,正是為了防守。此地離昆陽只有數十里,若不在此處迎敵,則昆陽必陷重圍。世祖皇帝迎敵於此,正是為了能更好地守住昆陽。”
“那既然世祖皇帝沒有錯,又為何出現諸將惶怖不敢戰、退回昆陽的情況呢?”
“世祖皇帝雖沒有錯,奈何莽軍太盛,諸將無勇。將乃一軍之膽,將已無膽,如何能戰?”
宣康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
荀貞遙想當年王莽軍眾百萬,甲士四十二萬順河而下的盛大壯觀,又遙想當年昆陽守軍只有萬人的危險處境,再又遙想世祖光武皇帝以偏將軍的身份力主守昆陽,並帶十三騎突圍而出,去定陵、郾縣搬來救兵,最終大破莽軍的過程,不覺手擊馬鞍,感觸萬千地說道:“世祖皇帝初起兵時,無馬,騎牛戰,臨小敵謹慎,諸將以為怯弱。昆陽一戰天下驚,諸將乃詫其勇敢,說:‘劉將軍平生見小敵怯,今見大敵勇,甚可怪也’。
“嗟乎!當其時也,漢之主力正圍攻宛城。昆陽若失,則莽軍南下再無阻礙,以數十萬眾挾拔昆陽之威,進擊宛城,漢軍主力內有宛城未克,外又有強敵來襲,內外受困,如何抵擋?漢必亡也。此誠危急存亡之秋,怎能不‘勇’?司馬法雲:‘凡戰,智也。鬥,勇也。陣,巧也’。因有智,故有勇。知道了不戰則死,才會奮不顧死。諸將無智,看不出此戰關係存亡,所以不知世祖皇帝為何臨小敵怯,又為何臨大敵勇!”
他吩咐宣康:“把筆墨拿出,將此聚周遭的地勢形貌都畫下來。”
宣康應諾,取出紙筆,把遠近形勢繪於紙上。畫完了,書字於旁:世祖光武皇帝逆擊莽軍處。
……
荀貞在高地上停駐了良久,將周圍的地貌都記在了心裡,這才帶著他們兩人回入官道,繼續前行。
一路緣河向西北,他遠觀鄉邑,近看山川,若遇丘陵、密林之處,便停下來察看一番;如再有古戰場之地,也會駐馬細觀。如此這般,行速甚緩,一天下來才走了二三十里地。
因為入夜宵禁,不能再走了,遂投宿入鄉中亭舍,把昨晚在郡府裡開的“傳”拿給亭長看了,只說是去洛陽遊學的。潁川衣冠極盛,遊學風濃,經常有本郡子弟去外郡、或外郡子弟來本郡遊學的,那亭長見荀貞、宣康俱皆文質彬彬的,倒也不疑。
當晚,在亭舍住了一夜。第二天,早早起來,付過飯錢,復又趕路前行。
又行十餘里,入了陽城縣界,遙見極遠的天地交接處有一抹青黛。荀貞乘坐馬上,手搭涼棚,極目眺望,說道:“前邊那抹綠處應就是嵩山了吧?”
“嵩山?”
“噢!就是嵩高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