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 許縣陳氏(第2/4 頁)
會接受,至少自家能得一個不懼權宦、直諫主君的清名。可陳寔沒有這樣說,他很體諒高倫的苦衷,也不願藉此邀名,他推心置腹地對高倫說:“此人不宜用,而侯常侍不能違。寔乞為外署,不足以塵明德。”
“侯常侍不能違”六個字說到了高倫的心裡。他豈會不知“此人不宜用”?還不是因為侯覽權重天下,故而不敢違之?“乞為外署,不足以塵明德”十個字更是讓高倫感動至極。陳寔的言下之意就是:“侯覽不能得罪,可是明府你的清名也不能因此受到玷汙。你把這個人交給我吧,我來任用他。”能碰到這樣一個知心貼意的下屬,高倫還有何求?即便“從之。”
閹宦之流,素被士子痛恨。陳寔在郡中有高德,卻突然用了侯覽的人,頓時就引起了郡人的不解和非議,“鄉論怪非其舉”,以為他是畏憚強御,是為了阿諛權宦,但陳寔卻“終無所言”。
如此,直到高倫被徵為尚書,依照慣例,郡中士大夫把他送到郡界處的輪氏縣這個地方時,高倫才把諸人都叫了過來,將此事的來龍去脈詳細地給他們說了一遍,最後說:“陳君可謂善則稱君,過則稱己”。陳寔尚“固自引愆”,一再請罪。“聞者嘆息”。由是,“天下服其德”。
再後來,陳寔任了兩任縣長,在任皆有德聞。再又後來,第一次黨錮禍起,陳寔與李膺、陳蕃等黨人交好,也受到牽連。被通緝捕拿的黨人多逃避求免,致使“郡縣為之殘破”的張儉就是在這次黨錮禍中逃入塞外的。陳寔卻不肯逃,他在這個時候表現出了他的勇氣和大義凜然,他慨然說道:“吾不就獄,眾無所恃”,和李膺、範滂一樣自請入獄。
——李膺時年已經六十,當時也有人勸他逃跑,他說道:“事不辭難,罪不逃刑,臣之節也。死生有命,去將安之?”
——範滂時年三十三歲,正賦閒在家,郡督郵奉詔書至縣,把傳舍的門關上,抱住詔書,伏床而泣。範滂聞之,說:“必為我也”,即自詣獄。縣令郭揖大驚,不出解印綬,要和他一起逃亡,說:“天下這麼大大,哪兒不能去?咱倆一起跑吧!”範滂不肯,說道:“滂死則禍塞,何敢以累君!”他的母親和他訣別,範滂傷心地說:“弟弟很孝敬,足以供養阿母。兒子今赴死,要去黃泉見阿父了。存亡各得其所。請阿母不要傷心了。”他的母親也很傷心,但強忍淚水,說道:“汝今得與李杜齊名,死亦何恨!”李杜,李膺、杜密也。杜密亦黨人“八俊”之一,被時人稱為“天下良輔杜周甫”,他沒有自請入獄,而是選擇了自殺。
——士子重名節,三代以下無過兩漢。兩漢士子的重名節如泰山,兩漢士子的清厲風骨,道之所在,九死不悔,在黨錮之禍中表現得淋漓盡致。
入獄後,李膺、杜密受拷掠而死。陳寔運氣不錯,沒死在獄中,“遇赦得出”。和李膺、杜密、範滂的耿直不同,陳寔雖也不怕死,但因為出身低微的關係,與人交往較為圓滑。又後來,中常侍張讓的父親死了,張讓是潁川人,便把他的父親歸葬郡中,雖一郡畢至,可“名士無往者”,這讓張讓覺得很恥辱,“甚恥之”。唯有陳寔“獨吊焉”,很給張讓面子,他去弔祭了。
弔祭雖給他帶來了一點不良影響,可也給陳家帶了好處。第二次黨錮禍起後,“復誅黨人”,因他給過張讓面子,“讓感寔”,“故多所全宥”。
總而言之,陳寔是一個品德高尚、大節不虧,同時在為人處世上又不失圓融的人。他出身單微,沒有根基,在處世上若不圓融,恐怕也不會能有如今的盛名。又也因為他沒有根基,他又好結交朋友,汝南名士許劭曾說他“道廣”,道廣的意思就是朋友多。
他的這些品德、性格,全部都傳給了他的兒孫。陳群今年雖才十四五歲,但在圓融、交友上卻已頗有乃祖之風。他帶著華歆、邴原、管寧回到家中後,去後院拜見陳寔。
陳家佔地不大,院子很小,前後兩進。
就像潁陰荀氏多出美男一樣,許縣陳氏也有本家族的特點,那就是多出長壽。陳寔的祖、父皆高齡,他也是高齡,今年快八十歲了,年紀大了,瞌睡少,還沒睡覺,穿得整整齊齊得端坐堂中。陳群的父親陳紀陪坐在側。等陳群諸人行過跪拜之禮後,他問道:“你們不是被府君召去,隨從行春麼?怎麼回來了?”
陳群跪坐席上,恭敬地答道:“府君已行過陽翟、潁陰兩縣之春,今天晚上剛到許縣。孫自應召別家,至今已有多日,想念祖、父,故此稟明瞭府君,暫辭歸家。”
陳寔鬚髮皆白,年雖老邁,精神不錯,稱得上矍鑠,只是耳朵有些聾了,說
本章未完,點選下一頁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