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朋黨(第1/3 頁)
查封是劉儒的工作,但秦幹可能是被激怒了,比他更主動。
秦幹並不古板,也會交際,來的路上就與荀貞相談甚歡,遇見有學識計程車子,亦能坐而論道,然而說到底,他是一個有原則的人。他的原則就是:“秉公執法”。
這與他的經歷有關。他的家世很普通,世代務農,能走到這一步,得到縣君的信任,引為心腹、任為賊曹,全靠他自己的努力。
他早年雄心壯志,認為大丈夫應當五鼎食,為君王治天下,豈能埋首田壟,終為一老農?因此不辭路遠,投到鄭玄門下,苦讀數年。鄭玄在馬融門下求學時,整整三年,連馬融的面都沒見著,卻依然日夜誦習,毫無倦怠。他也差不多,頗得其師“家風”,日夜攻讀,心無旁騖,最終得到了鄭玄的認可和讚許。
學成歸來,以鄭玄門徒的身份被郡縣察舉,初為縣中書佐,從最底層幹起,一步一個腳印,逐漸到今天的位置。因為他勤懇踏實、公正廉明,聽說縣君已有意拔擢他為主薄。
主薄者,掌管文書,類似秘書的角色,與縣廷諸椽吏相比,僅次功曹,但與縣令(長)的關係更為親近,可以說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他一個沒有背景的人,能走到這一步,殊為不易。
也因為此,因為他自家是由求學而才能入仕的,所以在南平裡的時候,他提醒荀貞要“普及教化”、也因為此,因為他自家少年務農時,親眼見鄉間輕俠的跋扈專威,所以會最恨閹豎、其次遊俠,在先是謝武為許仲求情、繼而又看到諸多遊俠少年齊聚許家後,會大發雷霆。
“此輩魚肉鄉里、驕橫跋扈,民苦之已久,今又群聚許家,難道是想對抗縣寺,殺官造反麼?”前漢末年,東海呂母因其子被縣中枉殺,廣施恩澤,聚集輕俠,圍攻縣寺,盡殺官吏。本朝也出現過類似的事情,遊俠犯法,縣吏前去抓捕,卻反被其朋黨擊殺出巷外。
雖有前車之鑑,秦乾絲毫畏懼。他大步入院,呼喝道:“吾乃賊曹,奉令而來。許家人何在?”
他這一副無禮的姿態,讓荀貞暗暗捏了一把汗,看了一眼站在院外的諸惡少年,忙也快步跟進,手放在了刀柄上,小聲對杜買、程偃說道:“多加小心!”
劉儒本不以為意,但在聽到諸少年因之而起的騷動後,不由面色微變。
謝武笑容滿面,對秦幹說道:“秦君稍等,容下官將許母請出。”
屋門是關著的,不等謝武過去,“吱呀”一聲開啟了,一個少年扶著一個老婦從中走出。荀貞認得,正是許季和許母兩人。
許季面容蒼白。許母雙眼紅腫,也許哭得太多,眼珠渾濁,這會兒由許季攙著胳膊,好像路都快走不成了,一副老態龍鍾的模樣,昨天見她時,還沒覺得這麼老。
他迎了上去,攙住許母的另一邊,輕聲說道:“二兄誤殺王屠,……。”
許母打斷了他的話,說道:“亭君莫再隱瞞了。”一語未畢,老淚縱橫,涕淚橫流地說道,“老妾雖是鄉下人,也知‘殺人者死’。只是苦了俺的仲郎,……。都怪俺,都怪俺,為什麼要告訴他被王屠辱罵呢?”
“爾即許母?”
許母顫顫巍巍地要下拜。
秦幹雖耿直剛嚴,但非為冷血,儘管惱怒許仲朋黨,但見她此時模樣,卻也不肯讓她下跪,說道:“詔令:‘七十歲以上的老者,入官寺不趨’。你雖尚未授杖,也不必拜了。”
——“授杖”,七十歲以上的老人會被授給一根鳩杖,是身份的象徵,以示尊崇。
荀貞和許季將許母扶住,免了她的跪拜。秦幹問許季:“爾為何人?”
“在下許季,許仲是在下兄長,拜見秦君。”
這次許季下拜,秦幹就不攔了,問里長:“許仲尚未婚配?”
里長恭敬之極地答道:“是。”
沒有婚配,就無“妻、子”可封。秦幹對劉儒說道:“劉君,請封其家產。”
劉儒擔憂院外少年,巴不得早點封完了事,當即和謝武、里長去到屋內,逐一檢查、核實、確定。
秦乾沒有摻和。他轉到院門處,負手雄立,蔑視院外諸人。諸少年觀其形容,自覺受了侮辱,一陣陣的騷亂,好幾個人握住了劍柄,但終究沒有人挑頭上前。
許家家徒四壁,家產不多,很快,劉儒等人核查完畢,出來說道:“許家計有:一宇二內,各有戶,床、榻等器具若干,院中桑樹一棵。”問謝武,“對麼?”
謝武說道:“對、對。”問里長,“許家是否還有其它應被封守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