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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德保:“你最近的收穫很大啊。”
‘哼哼,是啊,謝謝馬老師。”
“不要這麼說,馬老師也只是盡了當老師的責任,你說是不是?”
“哈,這,我以後要多向馬老師學習散文的創作。”林雨翔說。
馬德保畢竟在文壇裡闖蕩多年,臉皮和書稿一樣深厚,說:“哈哈,那馬老師的風格要薪盡火傳了!不過,最近你還是要抓緊複習,迎接考試,你這種腦子,考不過市南三中,可惜了!好了,你回去複習吧。”
林雨翔回去後仔細看《全國作文佳作選》,不禁失望。他的美文是第八篇,地理位置居中。可惜這類雜誌不像肥魚,越中間那段越吃香。這種小書重在頭尾,頭有主打文章:尾有生理諮詢,都誘人垂涎。雨翔看過他那篇中國第一的文章,覺得陌生。文章下面還有“名家評點”,那名家長壽,叫“伯玉”,扳指一算,貴庚千餘歲,彭祖要叫他爹的爹的爹的爹。“伯玉”已經千年修煉成精,所以評點也特別地“精簡”,區區兩行,說雨翔的文章“文筆豪放,收斂自如,頗有大師的風采。
但結構尚欠推敲”。
林母看見兒子發表文章,欣喜如和了一局大牌。她縱覽這篇文章好幾遍,說整本書就兒子的文章最好。拿到單位裡影印了近十份,散發給賭友和朋友——其實就等於散發給賭友——還寄給林雨翔小學老師。林父正在雲南出差,打長途回家,林母就報喜。林雨翔的小學語文老師迅速作出反應,回函說林雨翔天生聰穎,早料有此一天。
雨翔把影印件寄了一份給Susan。寄後又纏住沈溪兒問Susan的反應,沈溪兒最近因為張信哲的《到處留情》專輯受到批評而不悅,嚴厲指責林雨翔膽小懦弱,不敢親手遞信。林雨翔辯解說“寄情寄情”,就是這個道理,感情是用來寄的,寄的才算感情。
沈溪兒罵他油滑,胡謅說Susan另有所愛,那男的長得像相原崇,現在在華師大里念英文系,被雨翔罵白痴,氣得再度胡謅Susan除另有所愛外還另有所愛,那男的長得像江口洋介,在華師大里念數學系。雨翔和沈溪兒不歡而散。
林雨翔口頭說不可能,心裡害怕得很,安慰自己說兩個日本男人在一起一定會火併的,但突然想到東洋武士不像歐洲武士那樣會為一個女人而決鬥。兩個人一定很和平共處。他在情路上連跌兩跤,傷勢不輕。
偏偏他下午看到電影雜誌上有相原崇和江口洋介的照片,瞪著眼空對兩個人吃醋。然後悲觀地想給這段感情寫莫文。
沈溪兒告訴他那是假的——她怕林雨翔尋短見。說出了口又後悔地想留林雨翔在這世上也是對她語文課代表的一種威脅。林雨翔高興得活蹦亂跳。
自修課時他跑去門衛間看信,一看嚇了一跳,有他林雨翔二十幾封信,於是他帶著疑惑兼一堆信進了教室。進門不免要炫耀。有時信多比錢多更快樂,因為錢是可以賺的而信卻嫌不出來。同學詫異,以為林雨翔登了徵婚啟事。林雨翔自豪地拆信。
拆了第一封信才知道來由,那些人是因為看了林雨翔的文章後寄來的。第~封就簡明扼要,毫無旁贅,直衝目的地而去:我看了你的文章,覺得很好,願與我交筆友的就給我回信,地址易…。一第二封遠自內蒙古,看得出這封信經過長途跋涉,加上氣候不適,又熱又累,彷彿大暑裡的狗,張嘴吐舌——信的封口已經開了,信紙露在外面。信的正文一承內蒙古大草原的風格,長無邊際:你別以為我們是鄉下人廖,我們可是城上的。我父親是個教師,母親是個家庭主婦。我妹妹今年三歲,正計劃著給她找個幼兒園呢!你們這裡是不是叫幼兒園呢?上海是個繁華的大都市,讓我充滿了嚮往和幻想……這樣的,寫了幾千字,天文地理都海納在裡邊。雨翔這才明白,信雖然賺不出來卻可以撰出來——當然是和學生作文那樣的杜撰的“撰”——雨翔決定不回信。
這時他首次感到成名後的優越。
以後的信大多是像以上幾封的式樣內容,涵蓋中國各地。廣東作為本土,更是有十封的數量。寫信人都看了《全國作文佳作選》,再引用伯玉的話誇獎,毫無新意。雨翔發現現代人的文筆仍舊有南北派之分,南方人繼續婉約,信裡油鹽醬醋一大攤;北方人口氣像身材一樣豪壯,都威脅“你一定要回信”!雨翔慶幸自己身在上海,不南不北。拆到一封本市的來信時,頓時慶幸也沒有了——上海人的筆風收納了北邊的威脅和南方的吸唆。而且那人不愧是喝黃浦江水長大的黃種人,坐擁雙倍的“黃”,妙喻說雨翔的文章沒有弓雖。女幹文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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