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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遁入有四座警察局(入山前漏算了一個)一所憲兵隊的陽明山裡,重晤老友,諸多未便(此四字頗有官味,可惡),所以黯然良久以後,決定還是演出蘇曼殊的“我再來時人已去”,使你見不到我了。好在我一切都沒變,一切都“音容宛在”,十二年來,人稍老稍胖自然難免,但因為養生有道,除挖苦國民黨外無不良嗜好,所以“望之如三十許人”,雖無道骨仙風乾山上,也無盜汗鮮事於床上,人生至此,又安得不樂?天公畢竟疼的是受難之人,競將坐牢期間,一概扣除不算,故我仍是狼虎之年,做狼虎之事,股市堅挺,形勢大好,人生至此,又何必競選什麼國會議員、做什麼大官!
寫到這裡,想到一個故事:兄弟二人,入京趕考,兄中狀元,弟弟落第。弟弟先返鄉,弟媳不樂。人夜,弟弟語其妻曰:“別以為考上狀元有什麼好吧!考上後,那話兒就沒有了!”弟媳信以為真,破涕為笑,反倒慶幸自己丈夫落第。第二天,偷偷告訴嫂嫂,說哥哥中了狀元,可是那話兒卻沒了,嫂嫂聞訊大驚,慘然不樂。過幾天哥哥衣錦榮歸,人人笑臉相迎,惟獨嫂嫂愁容滿面。入夜,哥哥怪而問之,嫂嫂具以實告,哥哥聽了,說:“胡說八道!那話兒好好的在此,誰說沒有!”於是解開褲子,大勢所趨一番,嫂嫂消受之下,破涕為笑。哥哥乃感慨道:“我做了這麼大的官,競趕不上一根雞巴?”
如今那個黨的大官們,不管是黑官白宮,都不是好官,都趕不上一恨雞巴耳!而他們卻一個個揚揚得意,鳥(《水滸》發音)得要死。對他們而言,該是“鳥之將死,其鳴也哀”;對我而言,該是“鳥鳴山更幽”,小如兄,你說對不對?小如兄,在這種到處鳥糞的島上,孟鬍子居然還要在體制內做他們的國會議員,你說孟鬍子該不該打?所以對孟鬍子,我真“愛恨交併”,一方面未嘗不盼他做體制內改革(因為改革得好,總比不改革好一點),一方面又盼他根本不承認這種體制(一切先改革了體制再說!)至少我個人,我是屬於後者的,所以我說過在國民黨當道時候,我就要甘心做無政府主義者,做“安那其”(an-arch,這個字。h發k的音,三十年代以前的文人卻把它發出其的音),我是不屑於同國民黨做任何形式的合作的。承認它的體制,即使反對它,也會有餘憾的。所以古代的不合作主義者,第一條就是不奉他所厭惡的政權,只有這樣,才算徹底。這點意思,在這島上,瞭解的人恐怕不多了,此國民黨三十三年大力宣傳之功也,三十三年的外壓力,足以使匹夫匹婦產生內屈服了。所以大家都習慣性的不疑有他了,習慣性的承認國民黨的體制了,老百姓是混蛋,由此可證。
因為看不破這種體制,所以大家每每視體制比雞巴重要。搶得頭破血流、力竭聲嘶,實在好笑。郭國基說“國民黨把雞吃了,剩下雞骨頭給我們來搶、來竟選”,真是一針見血之論。雖然郭國基仍不免於搶骨頭,但他真的能警覺到這一點,不是洋洋自得,而是滿懷悲憤,在國民黨體制下搶骨頭,搶到了該是誌哀,不該是慶祝,肉都給人吃了,他媽的啃著骨頭慶祝什麼?要知道在這種體制下,“日理萬機”實在趕不上“日理一雞(雞巴的雞)”,不理雞而去理雞骨頭,真是傻不雞雞也!
……(略——編者)
不過,話說回來,孟鬍子如當選上“立法委員”,倒是一大鮮事:他會把那些老混蛋們氣死一半。孟鬍子的戲路極多,前途不可限量。基於一點理由,基於玩世、諷世這一方面的理由,孟鬍子倒應該當選,因為他會使“敵人叫,我們笑”。
在鄙視政治以後,“安那其”大可變為“安娜騎”,俯首甘為美人牛矣。信陵君、龔定盫等都走溫柔鄉路線,我卻不如此墮落。美人只在跟我同一戰線的才被我肯定,否則的話,她們是落花飛絮而已,我不會理任何不識貨的女人。
昨晚山上甚涼,頗有高處不勝寒味道。想當年你在陽明山,我在臺北;如今我在陽明山,你又在海外了。你總是快馬加鞭,先我一著。想來這都是小馬之功,請你特別代我問候她。並請代我問候老太爺、老太太。轉告老大爺,說是李敖說的:“你們羅氏父子什麼都好,就是一生做了缺德事——把陽明山別墅地賣給張其昀,張其昀蓋了中國文化大學,他把這學校辦得奇爛無比不必說,他竟把這學校蓋得奇醜無比。他學協和醫院的中西合壁建築,但是曲線屋頂與脊飾做得不對,中國建築學上'反字向陽'與'翼角起翹'的比例都不對,結果單薄得不像天壇之頂,反倒活像戴個大草帽!這種草帽從臺北南海路的科學館戴起,一直戴到陽明山的中國文化大學,真是建築學上的大荒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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