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拒絕去,而違背教育基本原理,強迫她們去,自然不會有好效果可言。送她們到習藝所原是要救她們脫離火坑,可是她們主觀上把習藝所看成更大的火坑,常集體脫逃,豈不是大笑話嗎?
為什麼這種事難辦?癥結在哪裡呢?直到筆者承辦她的案件,聽她說——“鐘鼎山林,人各有志”之後,才恍然大悟,原來這個問題也涉及到個人意志自由的問題。
倩倩的臉蛋兒很漂亮,是“胡茵夢型”的(請李敖先生不要笑,這是真的),而且,有過之無而不及;一個是天然美,一個是人工美。但發育未臻完全,扁平的,瘦弱的,沒有吸引人的地方,夠不上說有徵服男人的“本錢”。這種不健康、稚嫩的少女從事色情生涯,給人產生強烈的罪惡感——男人是罪惡的,而社會也是罪惡的。
這一天由她媽媽帶來“報到”,由她的敘述裡,知道她有一個淒涼身世和一個負擔頗重的家庭,談話的內容如下:“我小時候,當礦工的父親死了,母親為了養育我和兩個弟妹,改嫁另一個礦工——就是現在的繼父,母親又與繼父生下三個弟妹;我一共有五個年紀小的弟妹。繼父年紀大,身體不好,無法在礦場裡掙到什麼錢,母親在四腳亭一家魚罐頭廠工作,收入也有限。我們還要付房租,生活是很苦的,從我懂事起到現在,沒過過好日子。”
“你和繼父處得好嗎?”筆者問。
“繼父是好好先生,沉默寡言,在家裡弄沒有不愉快的事情發生,他不管我的事,沒有虐待我或逼迫我。”
“如果你有一份正當的工作,那麼,一家三個工作,生活不成問題才對,不是嗎?”
“是勉強可以生活下去,但工作難找嘛!”
“你長得漂亮可愛,當店員最合適,找不到這樣的工作嗎?”她露出了微笑,顯出更可愛的模樣。
“我只有小學二年級的程度,連小學畢業證書都沒有,現在招收店員都要中學以上畢業才行啊!”
“也可以跟你母親到魚工廠工作呀!”
“是去過了,工資太低,沒有什麼前途。”
“你太小了,到都市裡來幹這種事,實在不好。”
她低下頭、沉默不語。
筆者問她母親:
“你女兒做的事,你知道嗎?”
“我不知道。她是挺孝順的,很乖的,經常拿錢回家,很愛護弟妹,每次回家都帶了一大堆東西送他們,我以為她有一份好工作,哪裡知道……”
她母親的眼眶都溼了。
“送過多少錢回家?”
“上個月給我二萬多塊。”
“你不問她做什麼事嗎?”
“她說在餐廳工作,有薪水、獎金、小費,待遇很好。”
“哪有這回事!”
其實倩倩這樣的身世和家庭並沒有突出,這種身世、這種家庭,在她住的九份一帶,是太普遍了。
追溯歷史,我們知道在荷蘭、明鄭時期,就發現基隆金瓜石、九份一帶產金礦,曾傳說這樣一個故事:
自古以來,原住民族——現在的山胞——就守護春金山、金河(基隆河上流),他們不敢隨意撿拾、開採,怕驚動山神、河伯。後來日本人、荷蘭人、鄭氏手下都先後去開採,他們阻止不了,只有任由他去了,結果,日本人被荷蘭人趕出臺灣,荷蘭人被鄭成功趕出臺灣,而鄭成功最後也覆亡了。一個閱歷深的“老番”慨嘆他說:這些人的“逃”和“亡”,都是因為濫採金礦,觸怒神明的報應(事載《諸羅縣誌》)。這是姑妄言之,姑妄聽之的神話。
“人為金亡”,這是事實。臺灣在五十年代初期,在金爪石、九份一帶也發生“採金熱”,吸引著成千成萬的獨身漢前來淘金,鼎盛時,在荒山野外居然有三四家影劇院和四十餘家“風月茶室”;群鶯畢集,也往這些獨身漢身上淘金來了。目前在那片鬱山巒中,還遺留著紅瓦綠椽、斷垣殘壁,足以證明這座小山城有過一段繁榮史。但曾幾何時,那些年輕力壯的礦工們,一個接一個地在“礦工醫院”躺下來,然後撒手西歸了,都才不過四五十歲的中年人罷了。原來,長期在礦坑工作,呼吸含有矽質的汙濁空氣,日後就會得到一種叫“矽肺”的病,患者感到胸口悶痛,呼吸困難,四肢乏力,很少捱得過五十大關的。或許山區生活無聊,礦工太太們都以生兒育女為樂趣,生育率特別高,一家有五六個黃口小孩是毫不稀奇的。結果,在礦工先生紛紛謝世之後,整個山區就漸漸呈現了孤兒寡婦哀哀無告的慘況。
倩倩這個孤兒,不過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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