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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說過他已經五十八歲了,現在卻又年輕了三年!除非權力被別人奪去,中國人絕對會將權力帶進墳墓,還居然落了個鞠躬盡瘁、死而後已的美名;一旦失勢,立即投河的投河,自刎的自刎,上吊的上吊,即使苟延殘喘者,也身體抵抗力驟然下降,鬱鬱寡歡,憂心忡忡而死,倒也留下一個壯志未酬身先死的千古遺憾。我敢打賭,要治好一個慢性病人,哪怕他已經病入膏肓,最好的藥方就是:“給他權力!”這絕不亞於打一百支強心針,貼一千張神功元氣袋,吃一萬支壯陽劑雄獅丸,保證他一把將病危通知書摔得粉碎,從太平間房門口“噌”地一聲蹦起來連破幾項吉尼斯世界記錄。你看林彪就是,讓他上朝鮮他就怕光怕風怕聲音,整日病蔫蔫地要死,一讓他當上國防部長,軍委副主席,親密戰友,他的精神頓時就比誰都好,就永遠健康——差點就萬壽無疆。權力真是一種不可思議,攝魂奪魄的異化力量!我建議中國醫學界可以創立一門邊緣科學名曰李氏權力治療法,我只要一半專利費——公益慈善事業嘛!�
我之所以不徹底辭職而是選擇停薪留職這種風險較小的折中方式下海,並非我沒脾氣而僅僅是考慮父母的承受能力——我不願象王文革那樣被趕出家門,更不想把我媽氣死。我宣告,我的環境是蒙城,我已經在玩火。�
協議規定,凡停薪留職人員一次期限至少兩年,每月向單位交納基本工資的百分之六十作為管理費,停薪留職期間不享受工資升級,所有福利、補貼和獎金,所有醫療費用全部自理。一句話,交錢保留個名字在單位編制之內後走人,自己養活自己。協議內還有許多警告,如不許閒著沒事就違法亂紀,破壞安定團結,不許利用單位的名譽在社會上抓拿騙吃坑蒙拐騙,不得參加任何非法組織,否則單位將視其情節和後果給予嚴肅處理,情節惡劣者將依法移送司法部門處理。協議一式兩份,自留一份。�
“現在後悔還來得及。”老牛幾乎在懇求我。�
我咬了咬牙,在協議上很潦草地寫下了自己的名字。老牛說要蓋私章的,我笑笑用大拇指在紅油泥中按,然後象楊百勞似的往協議上的名字猛地一戳。我再交了一季度的停薪留職管理費一百九十二元。我和老牛回到辦公室,老牛一邊哎哎地搖頭一邊用一支小毛筆在協議上寫了“同意”兩個漂亮的羊毫小楷,然後蓋上公章,再署上名字,一張贖身契就產生法律效力了。�“老牛,同意這兩個字苦練了幾十年,現在終於派上用場了呵。”我拍著老牛的肩膀笑著說。�
我回到辦公室我的桌前收拾起我放在桌裡桌外的私人東西。我把放在抽屜裡的書、信件、雜誌和一本《牛津英漢辭典》用一張大報紙包好。再掀起玻璃板,那底下壓著一張總設計師親切會見黨的十四大代表的圖片,有雜誌封面那麼大,是我懷著崇敬的心情從《中國青年報》上剪下來的。另外還有一張《美國總統大選始末》的報道,有布什、克林頓和佩羅的頭像。我一直有一個羞於啟齒的怪癖,現在坦白——即我一度喜歡蒐集名人頭像的愛好。我把古今中外的偉人的腦袋全部取下來,按國籍、年代、政治、經濟、文化、軍事、科技、體育、忠奸分門別類集中在一起讓我來保管,我覺得這是件很有意思的事情。�
老袁和老牛在旁邊幫忙,老袁嘆氣:“哎,現在是說你行你就行不行也行,說你不行你就不行行也不行。”�
老牛就愣愣地盯了老袁一眼。一直到下午,我都沒有見到林局長、糜局長和瑤姐。�
十四
當我從這座龐大的灰色大樓走出來後,感覺就是一隻被壓抑已久的彈簧突然伸展開來。這種感覺只有後來我第一次乘飛機,第一次見到大海,第一次真槍實彈地做愛之後才體會過——這叫做釋放自己!六月份的陽光火辣辣地直射在我的雙眼,瞬間我兩眼一抹黑,便迷著雙眼順街沿漫無目的地瞎逛,不知不覺地來到蒙江邊。我看見江的兩岸是空曠裸露、坑坑窪窪的河床,沙渚上淤泥、沙粒和大小不一的鵝卵石時隱時現。汛期已經到了,前幾天連續降幾天暴雨,江水猛漲,江面因此變寬了許多,昔日幾條高聳的採金船象幾艘破舊的老式兵艦停泊江中。江邊有成百上千的民工正在加固河堤,擔著沙草袋子來回奔跑,另一些人就在江邊築堤,嗬嗨嗬嗨地喊著號子。我佇立江邊,看著滾滾濁浪震耳欲聵地向下瀉去,水岸邊的無數蓑草浮萍之類的雜碎和著白色泡沫被一陣陣惡浪託上岸又被拋回水中,反反覆覆,永無休止,永遠無法自主沉浮。我驀地感覺到一陣恐懼一陣暈眩,險些跌落江中。我提起被浸溼的雙腿往回走。我由一個飽食終日、四平八穩的公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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