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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去。小建國小臉上綻出了笑容,他開始脫衣,脫得十分麻利。日光溫暖,風卻是涼的,他不由打了一個哆嗦,他開始向塘邊爬去,草已枯黃,根莖變得尖利,肚皮被劃破了(屍體認證了我的臆斷),他卻沒有察覺,沒看見流血,也不覺得痛,為了入水前不被鴨子發現,順順利利為爹弄到幾顆鴨蛋,這既定的目標集中起他全部的精神。好了,他靠近了水邊,他的小身體完全沒入水中,這時他再打一個哆嗦,小身子不由向一起收縮。他這時應該預感到事情將會不妙,可他沒多想什麼,他舒展開四肢,向塘中的鴨群游去,輕輕地划水,緩緩地向前,只將小腦袋露出水面。他終於靠近了鴨群,就在這可以下手的時刻他突然感到一條腿產生巨痛,痛得鑽心,使他的身體失去了平衡,失去了浮力,他開始下沉,直到這時他才意識到生命面臨著危險,他張開雙臂使勁地拍水,驟起的響聲將鴨子驚得四處逃散。他漂浮了一剎又開始下沉了,他更加拼力擊水,並試圖向塘邊游去,可他做不到,腿的不消停的疼痛已使他的下身完全癱瘓無用,只能靠兩隻臂膀支撐著身子不往下沉。就這麼不知過了多久,他開始感覺到臂膀變得麻痺,好像已不再長在自己身上。這時他明白自己要完蛋了,想到這個腦袋已經沒入水中,但是他仍不甘心,又拼盡全部氣力將雙手在水中往下使勁一壓,他的腦袋竟又鑽出了水面,他就不動了。趁這空當他看了一眼頭上的天空,又輕輕呼了一聲,然後就伸直了雙手,任憑小身子向下沉落,不久,眼前一片漫漫無際的黑暗……以上是我頭腦裡對小建國死的臆想,或許不是那麼回事,也或許差不太多。但這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的臆斷中有著非由臆斷而來的真實,那就是我心中深深的悲痛……
10月17日:
——《回家》改完了。這一改與前面寫的很不同,我用了一個很省事的方法,就是把竹川兒子講他爸爸回家後的過程如實記下來,看了看,覺得並不犯忌。題目仍是用《回家》。
天亮了我醒了知道爹回家了。開頭我沒認出是我爹,看著他心想這人是誰呢?咋和我們躺在一個炕上?媽說濤兒你爹回來了。我沒吱聲,還盯著他看,媽笑了說濤你咋那麼看他,他是你爹呀。我心裡疑惑:想這個鬍子拉碴的黑猴咋會是我爹呢?轉念又想媽說是了也就是了。
假不了。爹一直笑呵呵地看著我,隔著媽伸過手來摸我的臉。他的手好硬好硬。媽說濤還不叫你爹?我不叫,不是不想叫,是叫不出口。媽還催我,爹說算了算了,兩年多不見生分了,再說叫不叫我都是他的爹。
媽起身去灶間做飯了,爹就把我攬在懷裡。他的手在我的後背上輕輕摩挲,這動作使我相信他就是我的爹了。小時候每遭惹媽生氣了就叫爹摟著我睡,爹就愛這麼用手給我摩挲。爹這麼一邊給我撓癢一邊向我問這問那。我也向他問這問那。我說爹你咋老不回家呢,我和媽想你。他說我這不是回來了嗎?我問再不走了吧?他說不走了,這遭回家就住下了。我說爹咱們能回城裡嗎?他想了想說為什麼非回城不可呢?我說人家都說城裡老師水平高,以後考大學錄取的比例高。爹說這倒是個問題。又說咱們爭取吧。
吃了早飯,爹說要出去轉轉,說回家了該去看的都要去看到,我不在家的時候大夥兒對你們娘倆多有關照,應該說幾句感激的話。媽說你去吧,早點回來,都挺困難的,別在人家家吃飯。爹應了。爹又對我說濤和我一塊吧。我就抓住了爹的手。這時候我心裡很自豪。平常在街上看見小夥伴被他爹牽著手,很羨慕。和爹一塊出門真高興啊。
出了門爹說濤咱們先去供銷社。我說還是老地方。街上沒有一個人,連雞狗也沒有,我心想咋愈是叫人看看就愈沒有人呢?穿過一條衚衕就到了后街,供銷社大門還關著。爹說來早了。我說沒關係。就敲門。門開了。賣貨的老啞巴看見我爹就哇啦哇啦地叫。意思是歡迎。
爹衝他笑了笑,沒吱聲,爹知道他耳朵也聾,說話也聽不見。爹問我想吃啥。我指指裝在玻璃瓶子裡的糖塊,爹就向老啞巴指指。買了糖塊爹又買了香菸和火柴。上街了。爹把糖塊裝在口袋裡,說濤吃吧,等會串門有小孩每人分一顆。我點點頭。又讓爹牽著手。爹說先去你豐久大哥家。就拐向西。豐久大哥是村支書。進了門,豐久大哥一家正在吃早飯。看見爹豐久大哥的樣子挺嚇人,盯著爹光看不說話。我趕緊掏出糖塊給豐久大哥的雙棒兒連壯和連興。爹也掏煙向豐久大哥遞。抽著了煙豐久大哥才衝我爹說了話。一張口就問你怎麼回來了。
爹說沒事了。豐久大哥問你不是判了十二年?爹說是。豐久大哥說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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