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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敏,軍人家屬;舅舅彭玉泉,原籍務農,基幹民兵。
個人履歷?
一九三五年出生於原籍周家店,一九四五年隨父去煙臺上學,一九五四年高中畢業後考入K大學。
婚姻狀況?
未婚。
未婚妻狀況?
我詰住了。眼前現出馮俐俏麗的身姿和麵容。我的心像叫針紮了一下,隨之一抹悲傷惆悵的思緒從心底泛起,擴散向全身。我知道男女之間的關係是有明確界限的,朋友、戀人、未婚妻、夫妻……就像一磴一磴臺階,各有各的位置。應該這麼說吧,在大學的三年間我和馮俐的關係是一年一個臺階向上攀登,去年春節期間各自將對方的照片帶回家讓家人過目,雙方家人俱表示贊成,而且我倆已將明年的畢業分配與今後的婚姻聯絡在一起,但——又正如《人民日報》那篇著名的社論《事情正在起變化》,現在的事情確實“起了變化”,我成了現行反革命,成了階下囚……
我沒有未婚妻。我回答。
下面開始交待你的問題。審訊員說。
開始了。我在心裡說。
開始前我想再提醒你一次:如實交代問題,這樣才有出路。審訊員說。
如實交待問題,這樣才有出路……我在心裡默唸著審訊員的提醒,對這種提醒我一點兒也不陌生,從反右初期的大會小會幫助到打成極右後的大會小會批判,這種話我聽得多多,可謂如雷貫耳,有苦口婆心者說得情真意切,有恨鐵不成鋼者說得義正詞嚴,於是我就交待交待再交待,一直交待到淪為階下囚,而如今仍一如既往地有人為我指“出路”……
是。我說。
你說說五月十三日、五月二十九日、六月二十八日這三天都幹了些什麼?審訊員目光霍霍地看著我,書記員也抬頭緊盯著我。
我被問愣了,瞪大了眼。本來對審訊我是胸有成竹的,這幾個月來,我的問題就像莊稼人搗糞似的被搗來搗去,早已爛熟於心,不怕問。但是……
說說這三天你都幹了些什麼?!
我回答不出,心裡充滿疑惑:這三天怎麼啦?我做了什麼?為什麼單單問這三天?他這麼問,就證明了這三個日子發生了不尋常的事,可我一下子無法從過去的日子裡回憶起這三天干了什麼。我是個記憶力很差的人,過去的日子就像一副翻扣著的撲克牌,我做不到按別人的要求從裡面抽出他們想要的那一張或者幾張牌。我真的做不到。
你為什麼不回答?審訊員問。
我記不起來了,我只能實話實說。
審訊員的臉繃了起來,很白皙的麵皮在燈光下兀地紫黑了,就像一個白蘿蔔在碗裡蘸了醬。
他冷笑了一下,一字一句地說道:實話對你說了吧大學生,我們是不怕你不交待問題的,當然,不交待就不好判你的刑。可你不交待我們也不能放,不放就老關著,老關著就是無期徒刑。國家儘管不富裕,可打掃一下囤子底,也夠關你一輩子吃的。我說的話你明白不明白?
我說明白。
他說明白就趕緊交待問題。
我說您問的是哪幾天的事情呢?
他重複說了一遍。
我苦思冥想,最終搖了搖頭,說:這幾天我真的沒辦法記起來……
記不起來了?那就好好回憶一下,現在給你五分鐘的時間。審訊員說著看看錶又給自己點上一支菸。
我開始回想。什麼叫開動腦筋絞盡腦汁?我這時就是。我沒有牴觸情緒,當了犯人,接受審訊是天職。最主要的是我仍然斷定這三天與我的問題肯定有重大幹系。因此必須認真回憶,做出回答。於是我苦思冥想,邊想邊默唸著那三個倒黴日子。可能是心理過於緊張,也可能是回憶不得要領,到審訊員掐滅菸頭時我仍然茫然如初。
我真的想不起來了。對不起。我抱歉地望著審訊員。
這怎麼可能呢?審訊員搖搖頭:真奇怪。
是真的。我說,我不想隱瞞。
既然這樣那你就回去慢慢想吧,什麼時候想起來再來找我們。審訊員說。我聽出他的話音有些冷,讓我禁不住打了個戰。
帶走吧!他朝門外喊。
我有些慌神,心想怎麼審訊剛開頭就結束了呢?我早做好了通宵達旦的準備,甚至包括受點皮肉之苦。卻不是,就這麼草草收了場,這確是始料不及的。
我走得很不情願,就像在這審訊室裡沒呆夠似的,這心理夠古怪的。
緬懷往事應該是老年人的事(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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