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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儒家的經典來“制禮作樂”,但他真正感興趣的,卻是道教,為此還給自己上過一個尊號“教主道君皇帝”。他崇道,有學理上的興趣,曾經給老子的《道德經》作過注,是著名的“崇寧五注”之一,現在還保留在《道藏》裡;不過更多的還是讓道士的大話忽悠住了。他最寵信的道士林靈素,原來也就是神棍一流的人物,見了皇帝,一頓馬屁猛拍,道是皇帝是神霄玉清長生大帝君,乃是玉皇大帝的長子,蔡京蔡太師是左元仙伯,寵妃劉娘娘是九華玉真安妃,拍得皇帝暈暈乎乎,龍顏大悅,當下就封他為“通真達靈先生”,授以金牌,任其非時入內,並且還蓋了一座通真宮讓他住。上有所好,下必甚焉,於是瑞木、嘉禾、靈芝、麒麟之類的祥瑞蜂擁而出。想來老天也不可能在這短短几年裡就生出那麼多,自然有不少是假造的。有人給皇帝獻上了一隻背上長著靈芝的蟾蜍,這靈芝、蟾蜍,本來就是吉祥的玩意兒,長在一起,就更難得了。皇帝也高興,盛在水盆裡,供在金殿上,結果被水泡了幾天,那原來粘著的東西就掉了下來。皇帝龍顏大怒,把那個倒黴的馬屁精貶得遠遠的。
徽宗皇帝是個愛玩的人,光是這“制禮作樂”和寫字畫畫,並不能讓他滿足。雖然作了什麼“神霄玉清長生大帝君”,但這天上之事也太過虛渺,哪裡比得上人間繁華,於是大修宮室就成了題中之義。先是修繕了延福宮,延福宮是皇帝舉行宴會的地方,原來規模不大,他派人在延福宮舊址建規模宏大的宮殿,還用延福宮舊名。新的延福宮有七個大殿,東西各有十五閣,宮裡引水為渠,疊石為山,飼養了各種珍禽異獸。每到各種節日,他就召集百官,大擺酒宴,表演各種樂舞、百戲雜劇等,想盡各種辦法來盡情享樂。
政和七年(1117年),道士劉混康建議填高皇城外東北方的地勢,說這樣有多子之福。於是徽宗愉快地找到了再次大興土木的藉口。是年十二月,他下旨讓人在景龍門外動工修築一片園林式大型宮苑。園林中有一座人工主峰,仿杭州鳳凰山而建,高九十尺,取名為萬歲山,其後又改名為艮嶽,是因為“艮”在八卦中的位置而得名。用他自己在《御製艮嶽記》裡的話說,是“東南萬里,天台雁蕩鳳凰廬阜之奇偉,二川三峽雲夢之曠蕩,四方之遠且異,徒各擅其一美,未若此山幷包羅列,又兼其絕色也。”艮嶽中還修建了許多宮室樓臺,栽種了多種樹木。奇花怪石,珍禽異獸,將之裝點得宛如人間仙境。修建艮嶽,前後共用了六年的時間,直到宣和四年(1122年)才建成。“真天造地設,人謀鬼化,非人力所能為者”,堪稱是當時世界上最大的園林了。
然而,對於皇帝來說,光是自己玩兒,也太沒有意思,他還要“與民同樂”,對這大宋都城,東京汴梁,也想打扮一番。汴京的城牆和街道,曾被宋太祖出於國防的考慮,規劃得歪歪扭扭,彎彎曲曲。徽宗的藝術家眼光自然看不上這醜陋的市容,於是在他親自規劃下把街道修得橫平豎直,城牆整得齊齊整整。他對城中居然有乞丐和流民也不能容忍,就建立了“安濟坊”、“居養院”、“慈幼局”、“漏澤園”等慈善和醫療機構來安頓他們。而對於當時最為盛大的節日元宵,他就更不肯錯過。按照北宋歷代的慣例,這元宵節是要放燈三日三夜的,徽宗不滿足,改為五天五夜。而且,從冬至的時候就開始準備上了,到了元宵那日,更是張燈結綵,還紮起一座鰲山來,上面綴著各種花燈,還有一幅“與民同樂”的條幅。有時皇帝興致來了,還用金盃賞前來觀燈的百姓每人一杯酒。有個女子愛那金盃,就偷偷藏了,結果被侍衛發現,捉到皇帝面前來,她倒不慌不忙,當時口占一詞:“月滿蓬萊燦爛燈,與郎攜手出端門,貪觀鶴降笙蕭舉,不覺鴛鴦失卻群。天漸曉,感皇恩,傳宣賜酒臉生春,歸家恐被姑翁責,竊取金盃做照憑。”皇帝一看,真是才女啊,一高興,就把那金盃賜給她了。
徽宗在位的二十多年裡,汴京的繁華達到了巔峰。也許對於徽宗來說,這東京汴梁,就是他最偉大的藝術品,他的藝術天分在這裡充分的發揮,使汴京成為了當時世界上最繁華的都市。這份繁華和燦爛,即使隔著近千年的煙塵,仍然在《清明上河圖》裡光華奪目的表現了出來。曾有西方的漢學家說,他寧願作當時汴京城一個看大門的,也不願做羅馬帝國的皇帝。當我們閱讀《東京夢華錄》的時候,也常常為其中精緻而優雅的生活感到驚歎。然而,這種璀璨的繁華背後卻是驚人的代價——國庫的空虛,官僚的腐化,百姓的流離,和一個王朝的覆滅。這份苦果,徽宗自己不久就要嚐到了。
舍六宮粉黛迷戀李師師(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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