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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話間,艙內那人已用手揭了竹簾,自內中步出。路過的遊人尚未及看清這人形貌,但覺白影微晃,下一刻,舟上卻已人蹤縹緲。
九曲迴廊,石橋高拱,湖面之上,一片遮天蔽日的蓮海。
一間小亭座於蘢蔥的花木之中,隔叢看去,但見長長雪色衣袂垂下,白衫黑髮,並肩立著兩人。
湖上荷蓮綻放,葉肥滴翠,綿綿密密,無邊無際。葉孤城負手看著這滿目醉人花海,淡淡笑道:“我曾道南海種荷不活,這話,原來你還記得。”
西門吹雪薄唇似是幾不可察地上揚:“誠然。”
二人在亭中立了一時。及至午後,忽由天邊飄來一大片雲,遮住了炎炎日頭,而此時,兩人已由蘇堤走至斷橋一帶,滿眼望去,青荷碧翠,花木紛繁。
葉孤城立於青石欄杆旁,看著橋下潺潺流水間,一片深綠之中露出點點或白或粉的花盞,偶爾暖風拂面,便送來一陣淡淡荷香。
他站於橋上,一襲白袷緇衫,銀線滾領,水紋雲繡,衣袂長垂,腰間環著稞絲嵌玉盤龍結,背後烏髮直垂至腰下,長裾及地,廣袂挽風,竟不似這塵世中人一般。
周圍往來遊人何曾見過這等人物,皆不禁遠遠遙看,未及多時,忽送來一陣風,不一刻,卻是星星點點地,竟有雨滴落將下來。
雨點漸漸連成細絲。一名沿路擺攤賣些玩意兒的小販,正在動手收拾著幾件怕水的雜貨,卻忽見一塊碎銀落在攤上。抬頭一看,兩名白衣男子已撐傘向遠處去了,攤子旁邊,已然少了兩把竹骨紙傘……
——海外少芙蕖,今朝踏蓮海。遊湖共悠景,細雨歸舟遲。
……
萬梅山莊。
男人一身家常白繭長衫,靜靜坐於房間內喝茶。
室中佈置盡皆素色,一色玩器全無,真真仿若雪洞一般,在炎熱的夏季當中,竟也隱隱有一絲涼意。
屋內似有若無地浮著縷熟悉的冷梅寒香,一如那人身上氣息。沐浴過後,洗去路上的風塵,葉孤城披散著尚自微溼的發,手中執杯,慢慢品著晾好的茶。
房門被推開。葉孤城仍坐著,只是將一盞早已斟好放置在一旁的茶拿起,遞向走到桌前的白衣男子。
西門吹雪接過,飲了一口,然後重新放回桌上。葉孤城抬眼看了看他同樣溼著的發,道:“你沐浴的時辰,比平日要長。”
伸手拈去一縷貼在男人頰畔的髮絲後,西門吹雪才慢慢道:“方才,去拿酒。”
狹長的眼略挑,葉孤城面上就隱隱帶了絲笑意:“去年埋的梅酒?”
西門吹雪眼底亦浮出了一點松融,“正是。”
院內,兩個人,一罈酒。
每隻杯中的酒都恰恰是八分滿,不多也不少,碧色的酒液盛在裡面,泛著透明的清淺色澤。
入口香冽之餘,還帶著絲酸甜味道,是梅子,所特有的口感。
葉孤城放下白玉酒盅,微微笑道:“去年冬天在此,喝的是三十年的女兒紅。”
西門吹雪執壺為他重新滿上,薄唇亦且略略上揚:“如何。”
“好酒。”
二人把盞淺飲,偶爾低聲談笑幾句。酒過幾巡,西門吹雪一貫冷寒的眼中,此時卻已現出絲縷柔和:“那日你酒後舞劍,此刻,可願亦且如此?”
葉孤城淡笑,飲盡杯中酒:“有何不可?”話音甫落,但聽一聲清越劍鳴,人化長虹,劍似流星,竟生生將出鞘長劍揚手拋向天際!
雪色的身影幾乎在同一時間隨之騰起,如振翅沖天的鶴,廣袖翻飛,發若瀑揚,自半空中穩穩接住劍身,如銀河長天落下,似星辰紛繁墜空,時而沖天,時而及地,如飄雲,若驚鴻,銀光流瀉間,但觀衣袂紛然……
倏然,又一道白影飛掠過去,不過剎那之間,兩道劍芒,已然交纏在一起。
雙袖舒展,衣襬翻飛,墨黑的眼,琥珀的眸。
一迎,一送。沒有任何凌厲迅捷的招式,有的只是,彷彿生來便已存在的契合。
……是武,亦是舞。
同樣的白衣如雪,同樣的發如漆墨……
矯如龍翔參天嶽,清似江海凝碧光……
……一劍傾城。
一百三十。 一生歡愛;願得此期
夜月溶溶,紅燭高燒。
繪著整幅水墨竹梅的幛幔將床內與外界隔開,塌上鋪著翠筠織簟,給夏日的夜晚,帶來一份格外的涼爽。
西門吹雪略略眯著眼,右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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