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部分(第1/4 頁)
了要行。大王又教嘍羅托出黃金三百兩,白銀一千兩,綵緞貨物在外,不計其數。陳大郎推辭了幾番道:“重承厚賜,隻身難以持歸。”大王道:“自當相送。”大郎只得拜受了。大王道:“自此每年當一至。”大郎應允。大王相送出島邊,嘍羅們己自駕船相等。他三人歡歡喜喜,別了登舟。那海中是強人出沒的所在,怕甚風濤險阻!只兩日,竟由海道中送到崇明上岸,海船自去了。
他三人竟走至外婆家來,見了外婆,說了緣故,老人家肉天肉地的叫,歡喜無極。陳大郎又叫了一隻船,三人一同到家,歐公歐媽,見兒女、女婿都來,還道是睡裡夢裡!大郎便將前情告訴了一遍,各各悲歡了一場。歐公道:“此果是烏將軍義氣,然若不遇颶風,何緣得到島中?普陀大士真是感應!”大郎又說著大士夢中四句詩,舉家嘆異。
從此大郎夫妻年年到普陀進香,都是烏將軍差人從海道迎送,每番多則千金,少則數百,必致重負而返。陳大郎也年年往他州外府,覓些奇珍異物奉承,烏將軍又必加倍相答,遂做了吳中鉅富之家,乃一飯之報也。後人有詩讚曰:
胯下曾酬一飯金,誰知劇盜有情深
世間每說奇男女,何必儒林勝綠林!
卷九 宣徽院仕女鞦韆會 清安寺夫婦笑啼緣
詩曰:
聞說氤氳使,專司夙世緣。
豈徒生作合,慣令死重還。
順局不成幻,逆施方見權。
小兒稱造化,於此信其然。
話說人世婚姻前定,難以強求,不該是姻緣的,隨你用盡機謀,壞盡心術,到底沒收場。及至該是姻緣的,雖是被人扳障,受人離間,卻又散的弄出合來,死的弄出活來。從來傳奇小說上邊,如《倩女離魂》,活的弄出魂去,成了夫妻。如《崔護渴漿》,死的弄轉魂來,成了夫妻。奇奇怪怪,難以盡述。
只如《太平廣記》上邊說,有一個劉氏子,少年任俠,膽氣過人,好的是張弓挾矢、馳馬試劍、飛觴蹴鞠諸事。交遊的人,總是些劍客、博徒、殺人不償命的無賴子弟。一日遊楚中,那楚俗習尚,正與相合。就有那一班兒意氣相投的人,成群聚黨,如兄若弟往來。有人對他說道:“鄰人王氏女,美貌當今無比。”劉氏子就央座中人為媒去求聘他。那王家道:“雖然此人少年英勇,卻聞得行徑古怪,有些不務實,恐怕後來惹出事端,誤了女兒終身。”堅執不肯。那女兒久聞得此人英風義氣,到有幾分慕他,只礙著爹孃做主,無可奈何。那媒人回覆了劉氏子,劉氏子是個猛烈漢子,道:“不肯便罷,大丈夫怕沒有好妻!愁他則甚?”一些不放在心上。
又到別處閒遊了幾年。其間也就說過幾家親事,高不湊,低不就,一家也不曾成得,仍舊到楚中來。那鄰人王氏女雖然未嫁,已許下人了。劉氏子聞知也不在心上。這些舊時朋友見劉氏子來了,都來訪他,仍舊聯肩疊背,日裡合圍打獵,獵得些樟鹿雉兔,晚間就烹炮起來,成群飲酒,沒有三四鼓不肯休歇。一日打獵歸來,在郭外十餘里一個村子裡,下馬少憩。只見樹木陰慘,境界荒涼,有六七個墳堆,多是雨淋泥落,屍棺半露,也有棺木毀壞,屍骸盡見的。眾人看了道:“此等地面,虧是日間,若是夜晚獨行,豈不怕人!”劉氏子道:“大丈夫神欽鬼伏,就是黑夜,有何怕懼?你看我今日夜間,偏要到此處走一遭。”眾人道:“劉兄雖然有膽氣,怕不能如此。”劉氏子道:“你看我今夜便是。”眾人道:“以何物為信?”劉氏子就在古墓上取墓磚一塊,題起筆來,把同來眾人名字多寫在上面,說道:“我今帶了此磚去,到夜間我獨自送將來。”指著一個棺木道:“放在此棺上,明日來看便是。我送不來,我輸東道,請你眾位;我送了來,你眾位輸東道,請我。見放著磚上名字,挨名派分,不怕少了一個。”眾人都笑道:“使得,使得。”說罷,只聽得天上隱隱雷響,一齊上馬回到劉氏子下處。又將射獵所得,烹宰飲酒。
霎時間雷雨大作,幾個霹靂,震得屋宇都是動的。眾人戲劉氏子道:“劉兄,日間所言,此時怕鐵好漢也不敢去。”劉氏子道:“說那裡話?你看我雨略住就走。”果然陣頭過,雨小了,劉氏子持了日間墓磚出門就走。眾人都笑道:“你看他那裡演帳演帳,回來搗鬼,我們且落得吃酒。”果然劉氏子使著酒性,一口氣走到日間所歇墓邊,笑道:“你看這夥懦夫!不知有何懼怕,便道到這裡來不得。”此時雷雨已息,露出星光微明,正要將磚放在棺上,見棺上有一件東西蹲踞在上面。劉氏子模了一模道:“奇怪!是甚物件?”暗中手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