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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來說親與他。他娶下成婚,作久住之計。又應過兩次舉,只是不第,年紀看看長了。親威朋友僕從等多勸他:“且圖一官,以為終身之計,如何被科名騙老了?”李君自恃才高,且家有餘資,不愁衣食,自道:“只爭得此一步,差好多光景,怎肯甘心就住,讓那才不如我的得意了,做盡天氣?且索再守他次把做處。”本年又應一舉,仍復不第,連前卻滿十次了。心裡雖是不伏氣,卻是遞年“打毷氉”,也覺得不耐煩了。說話的,如何叫得“打毷氉”?看官聽說:唐時榜發後,與不第的舉子吃解悶酒,渾名“打毷氉”。此樣酒席,可是吃得十來番起的。李君要往住手,又割捨不得;要寬心再等,不但攛掇的人多,自家也覺爭氣不出了。況且妻子又未免圖他一官半職榮貴,耳邊日常把些不入機的話來激聒,一發不知怎地好,竟自沒了生意,含著一眶眼淚道:“一歇了手,終身是個不第舉子。就僥倖官職高貴,也說不響了。”躊躇不定幾時,猛然想道:“我仙兄有書道‘急時可開’,此時雖無非常急事,卻是住與不住,是我一生了當的事,關頭所差不小,何不開他第二封一看,以為行止?”生意定了,又齋戒沐浴。次日清旦,啟開外封,只見裡面寫道:“某年月日,以將罷舉,開第二封。”李君大喜道:“元來原該是今日開的,既然開得不差,裡面必有決斷,吾終身可定了。”忙又開了小封看時,也不多兒個字,寫著:“可西市靴轡行頭坐。”李君看了道:“這又怎麼解?我只道明明說個還該應舉不應舉,卻又是啞謎。當日青龍寺,須有個寺僧欠錢;這個西市靴轡行頭,難道有人欠我及第的債不成?但是仙兄說話不曾差了一些,只索依他走去,看是甚麼緣故。卻其實有些好笑。”自言自語了一回,只得依言一直走去。
走到那裡,自想道:“可在那處坐好?”一眼望去一個去處,但見:
望子高挑,埕頭廣架。門前對於,強斯文帶醉歪題;壁上詩篇,村過客乘忙謅下。入門一陣腥羶氣,案上原少佳餚;到坐兒番吆喝聲,面前未來供饌。漫說聞香須下馬,枉誇知味且停驂。無非行路救飢,或是邀人議事。
元來是一個大酒店。李君獨坐無聊,想道:“我且沽一壺,吃著坐看。”步進店來。店主人見是個士人,便拱道:“樓上有潔淨坐頭,請官人上樓去。”李君上樓坐定,看那樓上的東首盡處,有間潔淨小閣子,門兒掩著,象有人在裡邊坐下的,寂寂默默在裡頭。李君這付座底下,卻是店主人的房,樓板上有個穿眼,眼裡偷窺下去,是直見的。李君一個在樓上,還未見小二送酒萊上來,獨坐著閒不過,聽得腳底下房裡頭低低說話,他卻在地板眼裡張看。只見一個人將要走動身,一個拍著肩叮矚,聽得落尾兩句說道:“教他家郎君明日平明必要到此相會。若是苦沒有錢,即說元是且未要錢的,不要挫過。遲一日就無及了。”去的那人道:“他還疑心不的確,未肯就來怎好?”李君聽得這兒句話,有些古怪,便想道:“仙兄之言莫非應著此間人的事體上?”即忙奔下樓來,卻好與那兩個人撞個劈面,乃是店主人與一個陌生人。李君扯住店主人間道:“你們適才講的是什麼話?”店主人道:“侍郎的郎君有件緊要事於,要一千貫錢來用,託某等尋覓,故此商量尋個頭主。”李君道:“一千貫錢不是小事,那裡來這個大財主好借用?”店主道:“不是借用,說得事成時,竟要了他這一千貫錢也還算是相應的。”李君再三要問其事備細。店主人道:“與你何干!何必定要說破?”只見那要去的人,立定了腳,看他問得急切,回身來道:“何不把實話對他說?總是那邊未見得成,或者另絆得頭主,大家商量商量也好。”店主人方才咐著李君耳朵說道:“是營謀來歲及第的事。”李君正鬥著肚子裡事,又合著仙兄之機,吃了一驚,忙問道:“此事虛實何如?”店主人道:“侍郎郎君見在樓上房內,怎的不實?”李君道:“方才聽見你們說話,還是要去尋那個的是?”店主人道:“有個舉人要做此事,約定昨日來成的,直等到晚,竟不見來。不知為湊錢不起,不知為疑心不真?卻是郎君無未要錢,直等及第了才交足,只怕他為無錢不來,故此又要這位做事的朋友去約他。若明日不來,郎君便自去了,只可惜了這好機會。”李君道:“好教兩位得知,某也是舉人。要錢時某也有,便就等某見一見郎君,做了此事,可使得否?”店主人道:“官人是實話麼?”李君道:“怎麼不實?”店主人道:“這事原不揀人的。若實實要做,有何不可!”那個人道:“從古道‘有奶便為娘’,我們見鐘不打,倒去斂銅?官人若果要做,我也不到那邊去,再走壞這樣閒步了。”店主人道:“既如此,可就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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