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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吏軍民人等,如有能興雲致雨,本縣不惜重禮酬謝。”告示既出,有縣裡一班父老率領著若干百姓,來稟縣令道:“本州郭天師符術高妙,名滿京都,天子尚然加禮,若得他一至本縣祠中,那祈求雨澤如反掌之易。只恐他尊貴,不能勾得他來。須得相公虜誠敦請,必求其至,以救百姓,百姓便有再生之望了。”狄縣令道:“若果然其術有靈,我豈不能為著百姓屈己求他?只恐此輩是大奸猾,煽起浮名,未必有真本事。亦且假竊聲號,妄自尊大,請得他來,徒增爾輩一番騷擾,不能有益。不如就近訪那真正好道、潛修得力的,未必無人,或者有得出來應募,定勝此輩虛囂的一倍。本縣所以未敢幕名開此妄端耳。”父老道:“相公所見固是。但天下有其名必有其實,見放著那朝野聞名呻嘛的天師不求,還那裡去另訪得道的?這是‘現鐘不打,又去鍊銅’了。若相公恐怕供給煩難,百姓們情願照裡遞人丁派出做公費,只要相公做主,求得天師來,便莫大之恩了。”縣令道:“你們所見既定,有何所惜?”
於是,縣令備著花紅表裡,寫著懇請書啟,差個知事的吏典代縣令親身行禮,備述來意已畢。天師意態甚是倨傲,聽了一回,慢然答道:“要祈雨麼?”眾人叩頭道:“正是。”天師笑道:“亢旱乃是天意,必是本方百姓罪業深重,又且本縣官吏貪汙不道,上天降罰,見得如此。我等奉天行道,怎肯違了天心替你們祈雨?”眾人又叩頭道:“若說本縣縣官,甚是清正有餘,因為小民作業,上天降災。縣官心生不忍,特慕天師大名,敢來禮聘。屈尊到縣,祈請一罈甘雨,萬勿推卻。萬民感戴。”天師又笑道:“我等豈肯輕易赴汝小縣之請?”再三不肯。
吏典等回來回覆了狄縣令。父老同百姓等多哭道:“天師不肯來,我輩眼見得不能存活了。還是縣宰相公再行敦請,是必要他一來便好。”縣令沒奈何,只得又加禮物,添差了人,另寫了懇切書啟。又申個文書到州里,央州將分上,懇請必來。州將見縣間如此勤懇,只得自去拜望天師,求他一行。天師見州將自來,不得已,方才許諾。眾人見天師肯行,歡聲動地,恨不得連身子都許下他來。天師叫備男女轎各一乘,同著女師前往。這邊吏典父老人等,惟命是從,敢不齊整?備著男女二轎,多結束得分外鮮明,一路上秉香燃燭,幢幡寶蓋,真似迎著一雙活佛來了。到得晉陽界上,狄縣令當先迎著,他兩人出了轎,與縣令見禮畢。縣令把著盞,替他兩個上了花紅綵緞,備過馬來換了轎,縣令親替他籠著,鼓樂前導,迎至祠中,先擺著下馬酒筵,極其豐盛,就把鋪陳行李之類收拾在祠後潔淨房內,縣令道了安置,別了自去,專侯明日作用,不題。
卻說天師到房中對女巫道:“此縣中要我每祈雨,意思虔誠,禮儀豐厚,只好這等了。滿縣官吏人民,個個仰望著下雨,假若我們做張做勢,造化撞著了下雨便好;倘不遇巧,怎生打發得這些人?”女巫道:“在叫你弄了若干年代把戲,這樣小事就費計較。明日我每隻把雨期約得遠些,天氣晴得久了,好歹多少下些;有一兩點灑灑便算是我們功德了。萬一到底不下,只是尋他們事故,左也是他不是,右也是他不是。弄得他們不耐煩。我們做個天氣,只是撇著要去,不肯再留,那時只道惱了我們性子,扳留不住。自家只好忙亂,那個還來議我們的背後不成?”天師道:“有理,有理。他既十分敬重我們,料不敢拿我們破綻,只是老著臉皮做便了。”商量已定。
次日,縣令到祠請祈雨。天師傳命:就於祠前設立小壇停當。天師同女巫在城隍神前,口裡胡言亂語的說了好些鬼話,一同上壇來。天師登位,敲動令牌;女巫將著九壞單皮鼓打的廝琅琅價響,燒了好兒道符。天師站在高處,四下一望,看見東北上微微有些雲氣,思量道:“夏雨北風生,莫不是數日內有雨?落得先說破了,做個人情。”下壇來對縣令道:“我為你飛符上界請雨,已奉上帝命下了,只要你們至誠,三日後雨當沾足。”這句說話傳開去,萬民無不踴躍喜歡。四郊士庶多來團集了,只等下雨。懸懸望到三日期滿,只見天氣越晴得正路了:
烈日當空,浮雲掃淨。蝗喃得意,乘熱氣以飛揚;魚鱉潛蹤,在湯池而跛躇。輕風罕見,直挺挺不動五方旗;點雨無徵,苦哀哀只聞一路哭。
縣令同了若干百姓來問天師道:“三日期已滿,怎不見一些影響?”天師道:“災診必非虛生,實由縣令無德,故此上天不應。我今為你虔誠再告。”狄縣令見說他無德,自己引罪道:“下官不職,災禍自當,怎忍貽累於百姓!萬望天師曲為周庇,寧使折盡下官福算,換得一場雨澤,救取萬民,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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