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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饞的?受了你點汙,卻如何處?我只是殺卻了,不怕你不償命!”富翁道:“小子情願贖罪罷。”即忙叫家人到家中拿了兩個元寶,跪著討饒。丹客只是佯著眼不瞧道:“我銀甚易,豈在於此!”富翁只是磕頭,又加了二百兩道:“如今以此數,再娶了一位如夫人也勾了。實是小子不才,望乞看平日之面,寬恕尊嫂罷。”丹客道:“我本不希罕你銀子,只是你這樣人,不等你損些己財,後來不改前非。我偏要拿了你的,將去濟人也好。”就把三百金拿去,裝在箱裡了,叫齊了小娘子與家僮、丫頭等,急把衣裝行李盡數搬出,下在昨日原來的船裡,一徑出門。口裡喃喃罵道:“受這樣的恥辱!可恨!可恨!”罵詈不止,開船去了。
富翁被他嚇得魂不附體,恐怕弄出事來。雖是折了些銀子,得他肯去,還自道僥倖。至於爐中之銀,真個認做觸犯了他,丹鼎走敗。但自侮道:“忒性急了些!便等丹成了,多留他住幾時,再圖成此事,豈不兩美?再不然,不要在丹房裡頭弄這事,或者不妨也不見得。多是自己莽撞了,枉自破了財物也罷,只是遇著真法,不得成丹,可惜!可惜!”又自解自樂道:“只這一個絕色佳人受用了幾時,也是風流話柄,賞心樂事,不必追悔了。”卻不知多是丹客做成圈套。當在西湖時,原是打聽得潘富翁上杭,先裝成這些行徑來炫惑他的。及至請他到家,故意要延緩,卻象沒甚要緊。後邊那個人來報喪之時,忙忙歸去,已自先把這二千金提了罐去了。留著家小,使你不疑。後來勾搭上場,也都是他教成的計較,把這堆狗屎堆在你鼻頭上,等你開不得口,只好自認不是,沒工夫與他算賬了。那富翁是破財星照,墮其計中。先認他是鉅富之人,必有真丹點化,不知那金銀器皿都是些銅鉛為質,金銀汁粘裹成的。酒後燈下,誰把試金石來試?一時不辨,都誤認了。此皆神奸詭計也。
富翁遭此一騙,還不醒悟。只說是自家不是,當面錯了。越好那丹術不已。一日,又有個丹士到來,與他談著爐火,甚是投機,延接在家。告訴他道:“前日有一位客人,真能點鐵為金,當面試過,他已此替我燒煉了。後來自家有些得罪於他,不成而去,真是可惜。”這丹士道:“吾術豈獨不能?”便叫把爐火來試,果然與前丹客無二:些少藥末,投在鉛汞裡頭,盡化為銀。富翁道:“好了,好了。前番不著,這番著了。”又湊千金與他燒煉。丹士呼朋引類,又去約了兩三個幫手來做。富翁見他銀子來得容易,放膽大了,一些也不防他,豈知一個晚間,提了罐走了。次日又撈了個空。
富翁此時連被拐去,手內已窘,且怒且羞道:“我為這事費了多少心機,弄了多少年月,前日自家錯過,指望今番是了,誰知又遭此一閃?我不問那裡尋將去,他不過又往別家燒煉,或者撞得著也不可知。縱不然,或者另遇著真正法術,再得煉成真丹,也不見得。”自此收拾了些行李,東遊西走。
忽然一日,在蘇州閶門人叢裡劈面撞著這一夥人。正待開口發作,這夥人不慌不忙,滿面生春,卻象他鄉遇故知的一般,一把邀了那富翁,邀到一個大酒肆中,一副潔淨座頭上坐了,叫酒保燙酒取嘎飯來,殷勤謝道:“前日有負厚德,實切不安。但我輩道路如此,足下勿以為怪!今有一法與足下計較,可以償足下前物,不必別生異說。”富翁道:“何法?”丹士道:“足下前日之銀,吾輩得來隨手費盡,無可奉償。今山東有一大姓,也請吾輩燒煉,已有成約。只待吾師到來,才交銀舉事。奈吾師遠遊,急切未來。足下若權認作吾師,等他交銀出來,便取來先還了足下前物,直如反掌之易!不然,空尋我輩也無干。足下以為何如?”富翁道:“尊師是何人物?”丹士道:“是個頭陀。今請足下略剪去了些頭髮,我輩以師禮事奉,徑到彼處便了。”富翁急於得銀,便依他剪髮做一齊了。彼輩殷殷勤勤,直侍奉到山東。引進見了大姓,說道是他師父來了。大姓致敬,迎接到堂中,略談爐火之事。富翁是做慣了的,亦且胸中原博,高談闊論,盡中機宜。大姓深相敬服,是夜即兌銀二千兩,約在明日起火。只管把酒相勸,吃得酩酊,扶去另在一間內書房睡著。到得天明,商量安爐。富翁見這夥人科派,自家曉得些,也在裡頭指點。當日把銀子下爐燒煉,這夥人認做徒弟守爐。大姓只管來尋師父去請教,攀話飲酒,不好卻得。這些人看個空兒,又提了罐,各各走了,單撇下了師父。大姓只道師父在家不妨,豈知早晨一夥都不見了,就拿住了師父,要去送在當官,捉拿餘黨。富翁只得哭訴道:“我是松江潘某,元非此輩同黨。只因性好燒丹,前日被這夥人拐了。路上遇見他,說道在此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