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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樹活一張皮,人活一張臉,人生在世,活得沒有臉面,真是生不如死啊。” 說著話,楊登科並沒忘了往嘴巴里灌酒。聶小菊知道男人的習性,得意了就跟馬尿過不去。何況平時楊登科也難得放鬆一回,也不怎麼阻攔他,任他喝個滿意。 慢慢酒勁就上來了。 怪就怪,酒勁上來了,得意勁卻下去了。楊登科竟然生出無限感慨,心想自己現在已經做上了辦公室副主任,可說是如願謀到位子,正式登科,步入官員行列,雖然是最基層最小的官。但再基層再小的官也是官,已經完成了從民到官的歷史性轉折和重大飛躍,不用將自己混同於普通老百姓了。換句話說,只要不是普通老百姓,就人模狗樣,算有面子了。可這面子是用什麼換來的?是用裡子換來的啊!裡子是什麼?裡子是人的尊嚴,裡子是人的靈魂,裡子是人那脆弱得不能再脆弱的內心。這麼多年以來,誰知道自己的裡子受了多少壓抑,捱了多少委屈?遭了多少傷害? 一時間,楊登科不禁百感交集,像打爛了五味瓶,甜酸苦辣鹹一齊湧上心頭。他一輩子也沒法忘記曾經的那些屈辱:巴結領導,領導不屑;討好群眾,群眾不理;求人辦事,事沒辦成,還要受人耍弄,甚至拿著亮花花的票子都送不出去。還有更難忘懷的,就是兩個多星期前的那個下午了,現在想來,兩位歹徒的拳腳和磚頭其實僅僅傷著一點皮毛,只有自己給自己的那一刀和那一磚頭,才真正地傷及到了自己那深深的裡子。 楊登科忽然莫明其妙地想起那次和鐘鼎文在海天歌廳見識過的那個人妖來,當時覺得那是一種戕害人性的嚴重變態,如今思之,自己這又何嘗不是一種變態呢?只不過人家的變態是肉體上的,而自己的變態則是深層的精神和靈魂上的。這麼說來,自己也是某種意義上的人妖了。 這麼想著,楊登科忽覺鼻子一酸,通紅的眼睛越發混濁了。 聶小菊見楊登科神色不對,去衛生間拿了條溼毛巾,想讓他抹把臉,清醒一下頭腦。回到客廳,便見楊登科涕泗橫流,眼睛不是眼睛,嘴臉不是嘴臉了。聶小菊知道不能再讓楊登科這麼喝下去,奪走他的杯子,把毛巾塞到了他手上。楊登科卻扔掉毛巾,拿起酒壺往嘴裡倒。聶小菊又伸手過來搶走了酒壺。楊登科勃然大怒了,猛地一腳踢翻桌子,桌上的碗筷杯碟嘩啦啦砸到了地板上。 望著一片狼藉的屋子,楊登科怔了片刻,忽然蹲到地上,抱頭痛哭起來。 其實那不是哭,要知道,男人是不會哭泣的。確切點說那是嚎。這天晚上,楊登科直嚎得昏天黑地,哭得風聲鶴唳,好像已到了世界末日一樣。 聶小菊並不生氣,也不去理睬楊登科,任他嚎個夠,只低了頭揀拾地上的東西。等聶小菊收拾乾淨屋子,楊登科也停止了嚎叫,安靜下來,最後孩子樣歪在沙發上沉沉睡去。聶小菊沒法搬他到床上去,又怕他著了涼,就抱來一條被子蓋到他身上。 這一頓酒醉,這一頓嚎哭,讓楊登科將心頭的塊壘都釋放了出去,第二天早上醒來,他就沒事人一樣了。他好像將昨晚的事都忘了個一乾二淨,一邊吃著聶小菊準備的早餐,一邊聊起閒話來。放下碗筷,楊登科就精神飽滿地出了門。 電子書 分享網站
二十七(4)
走進農業局,上班時間還差五分鐘,院子裡靜悄悄的。楊登科覺得自己已是辦公室副主任,身份不同以往,心情暢快,九中到局裡的那段距離也縮短了。這就叫做春風得意馬蹄急啊!楊登科終於體會到了這句老話的真正含義。 不一會董志良和蔡科長進了傳達室。楊登科正要上前跟他們打招呼,董志良先向他招了招手。楊登科一路小跑到了董志良身邊,說:“老闆有何吩咐?”董志良說:“剛才我跟蔡科長說了個意思,今天就將你那副主任的文給下了。”楊登科說:“謝謝領導的栽培!” 董志良笑望著楊登科,說:“你現在可是楊主任了,本來我也不好再讓你當主任的給我開車,只是要找到滿意的司機並不容易,所以還得委屈楊主任跟我跑一陣子,等物色到可以接替你的人選後,你再交出方向盤,多管些辦公室的事。”楊登科忙說道:“老闆這是批評我了,我可沒把自己當什麼主任看待。你可千萬不要物色司機,我不想也管不了辦公室的事。我沒別的能力,就開開車還行,我要一心一意給您開藍鳥,開一輩子。” 如果想給領導開一輩子的車,那又急著轉幹提拔什麼呢?楊登科這話也太假了點,董志良還能聽不出來?但也是怪,這明明白白的假話聽著就是順耳,彷彿竹製的癢抓,撓得董志良渾身舒服,輕輕笑道:“誰叫你給我開一輩子的車了?若是這樣,那國家還費盡周折將你轉幹提拔做幹嘛呢?” 董志良這話說得確有水平,好像壓根就不是楊登科想轉幹提拔,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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