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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會相信的!”
他說得很慢,好像在沒有說出口之前,每一個字都撫摸一遍似的。
“我近來遇到了各種事情,懂得了一點道理……”
“你要被毀掉的!米哈依洛·伊凡諾維奇!”她悲哀地搖著頭說。
他用那雙黑色的深深的眼睛,彷彿疑問和期待地對她望著。他那結實的身體向前屈著,兩手按住椅子的靠背,黑鬍鬚的輪廓裡面,淡黑色的臉似乎蒼白了。
“你知道基督對於種子所說的話嗎?不死亡——就不能從新的穗裡再新生。我還不至於就會死呢。我很機警的!”
他在椅子上待了一會兒,慢慢地站起來。
“我到酒店裡去,在那裡跟大家混一會兒。霍霍爾為什麼不來呢?又在開始奔忙嗎?”
“是吧!”母親微笑著說。
“應該那樣幹!請你把我的話告訴他……”
他們並肩走進廚房,誰也不看誰地簡短地談了幾句。
“那麼,再見吧!”
“再見,幾時拿工錢去?……”
“已經拿了。”
“幾時動身?”
“明天一早,再見!”
雷賓彎著腰,不悅地、笨拙地走到門洞裡。
母親在門口站了一會兒,無言以對地聽著他沉重的腳步聲,意識到自己心裡的疑惑。然後,緩緩地迴轉身來,走進房間,把窗帷掀起一點來,向穿外眺望。玻璃之外,一絲不動地籠罩著墨黑的夜色。
“我過的真是黑夜的日子!”她這樣想。
她對於這個農民,覺得可憐——他是如此一個魁梧而強壯的漢子。
安德烈回來了,他還是活潑而興奮。
當她把雷賓的話告訴他的時候,他說:
“就讓他敲著他真理的鐘聲,到各村莊去喚醒人們吧。他很難跟我們搞到一起。在他的頭腦裡,有一種獨特的農民思想根深蒂固,容不了我們的思想。”
“喔,他說了些關於大人先生們的話,似乎有道理!”母親慎重地說。“他們總不至於會騙人吧!”
“動了您的心了?”霍霍爾帶著笑喊道。“噯,媽媽,錢哪!要是我們自己有錢就好了!我們現在還是靠別人的錢過日子。譬如說,尼古拉·伊凡諾維奇每月收入七十五盧布——給我們五十。還有別的人也是這樣。有時候,窮苦的學生們每人湊幾戈絲給我們寄一點來。大人先生們當然各有不同。有的騙人,有的後退,但是和我們一起工作的,都是最好的人……”
他把手一拍,很有力地接著往下說……
“到我們成功的日子,——還遠得很!但不論怎樣,我們開一個小小的五一節紀念會!一定很愉快!”
他那快活的樣子,驅除了雷賓所散佈的憂慮。
霍霍爾用手擦著頭,不住地在屋裡走著,眼睛看著地板說:
“您可知道,有時啊在我們心目中有種可敬的東西!不論你走到哪裡,都有我們的同志,大家都燃燒著同一的火焰,大家都很快活、善良、可愛,不必說話,大家都能瞭解……大家都像在合唱似的生活著,而每個人心裡都在唱著不同的歌曲。一切歌曲都像溪水一樣地奔流彙集,成一條江河,於是這條寬廣自由的江河,流進了充滿著新生活的歡樂的大海洋……”
母親為了不至於妨礙他,不至於打斷他的談興,所以努力地一動不動。她聽他說話,總是比聽別人說話專注,他的話聽起來,比任何人的都容易領會,他的話,比任何人的都能更有力地感動她的心。巴威爾永遠也不談未來的預見,但是這種預見,卻似乎是母親心靈的一部分。在他的話裡面,彷彿有一種普天同慶的未來的節日的童話故事。這種童話故事,向她照亮了她兒子以及一切朋友們的生活和工作的意義。
“醒悟過來,”霍霍爾把頭一振,說道,“向你周圍看一看……陰冷,骯髒!大家都疲勞,大家都帶著殺氣……”
他帶著深切的悲哀,繼續說:
“不相信人們,害怕人們,甚至憎恨他們!——這是令人可惱的事!人已經變成二重了。如果你只想去愛,那你怎麼能辦得到呢?如果別人像野獸一樣向你襲來,不承認你是活著的人,在你臉上用腳來踩來踢,那你怎能原諒他呢?那一定不能原諒!不是為著自己個人而不能原諒他,——為著自己,我可以忍受一切侮辱,——但是,我不願意縱容強暴兇殘的人,我不願意人們用我的後背練習打人的功夫。”
此時,他的眼睛裡,燃起一種冷火,他頑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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