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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國的各類新聞,是他最喜愛的一份報。另一份是《晨報》,他稱看這份報是他的苦差事,惹得他經常罵人,說許多相當尖酸刻薄的話。不過今天他”不曾失禮”,這是他後來對莫莉說的。他拿話試探,看能不能找個話題談起來。他可以談他的妻子,談他的兒子,談他的地產,談他的經營方式。也可以談租戶,談上次郡裡選舉管理失當。莫莉的興趣在她父親、艾爾小姐、她的花園和小馬身上,差一些的興趣也在布朗寧小姐、卡姆納慈善學校和即將從羅斯小姐鋪子取來的新衣服上。在這些人和事情中間夾著一個大問題:”當初人人都認為爸爸再婚的物件可能是誰?”這個問題不斷要從她的嘴裡迸出來,就像個調皮搗蛋的玩具彈簧人。不過,眼下只要那個搗蛋鬼在她牙齒之間一露頭,盒蓋子就馬上拉下來壓住它。早餐時他倆彼此很客氣,這頓飯並非叫兩人都覺得掃興。飯後老鄉紳退進書房看他尚未看的報紙。在這間屋子裡鄉紳哈姆利老爺放著他的外衣、靴子、綁腿式長統靴、格式手掌、最愛用的除草鋤、獵槍和分節活動的釣竿,這兒習慣上也叫”書房”。書房裡有張寫字檯、一把三角扶手椅,但不見書籍。原來大部分書籍都放在一間有黴味的大屋裡,是宅子裡的人不常去的地方。由於實在沒幾個人去那裡,所以女僕經常記不起過去開窗戶。窗外是一片地,長滿了灌木叢,蓬勃茂盛。說來也是,在僕人們的住處盛傳著這麼一件事,說在已故的老鄉紳時代——就是大學沒上的那一位——這間書庫的窗戶一直是用板子釘死的,免得繳納窗戶稅。兩位”年輕紳士”在家時,女僕不須吩咐,便會準時到這間屋裡盡她的職責。她會每天過去開啟窗戶,升起壁爐,撣乾淨捆得整整齊齊的書上的灰塵。這些書倒是貨真價實的珍藏本,都是上個世紀的經典文學作品。本世紀一來買的書有些是放在客廳裡的小書架上,每兩個窗戶之間一個 書架;其餘的放在樓上哈姆利太太自個兒用的起居室裡。客廳裡放的這些書足夠讓莫莉脫不開身的,她也真的埋頭讀起瓦爾特·司各特爵士的一部小說來。早餐後過了一個多鐘頭,老鄉紳來到客廳窗戶外面的石子路上喊莫莉,問她想不想出房來跟他一起去花園和近處的地裡走走,她這才從書中驚醒過來。
“我的姑娘,這裡的早晨這麼好,你卻一個人待著,啥也不幹只拿著些書看,肯定悶得慌。不過你看,夫人喜歡上午安安靜靜一個人待著,這事她對你父親說過,我也對你父親說過,但我見你孤零零地坐在客廳地上,還是覺得怪可憐的。”
莫莉讀《拉莫穆爾的新娘》正好讀到一半,很想呆在屋裡讀完,但她還是被老鄉紳的好意感動了。他們兩人出來進去地在老式溫室裡轉,又走過一塊塊修剪整齊的草坪,老鄉紳還開啟上了鎖的廚房菜園門,菜園的四周高牆圍著,去各處對原定花匠下達指示。莫莉一直跟在他身後,像只小狗,腦子裡卻全是”雷文斯伍德”和”露西·艾什頓”。後來宅子附近的每個地方都巡視觀察看完了,老鄉紳比剛才閒了些,便關照起他的同伴來,這時他們走過了那片把花園和臨近的田野分開的小樹林。莫莉這時也把思緒從十七世紀拉了回來。不知怎麼的,那個先前不斷困惑她的問題無意間從兩嘴皮子之間冒了出來——不折不扣脫口而出:
“大家認為爸爸會娶誰呢?我是說那時候——很久以前——媽媽去世不久的時候。”
①一種玩具盒子,裡面裝著一個小人,蓋一開啟,小人就會蹦起來。
②瓦爾特·司各特(1771…1832),英國影響深遠的小說家。下文提到的《拉莫穆爾的新娘》是他的主要作品之一
③《拉莫穆爾的新娘》中的男女主角。
她說最後那句話時聲音放得很低,非常輕。老鄉紳朝她轉過身來,看著她的臉,不明白她這是怎麼了。那張臉非常認真,有點蒼白,但她毫不躲閃的目光差不多在命令他給她個回答。
“哎呀呀,”他說道,打著口哨拖延時間。其實他當年說吉布森先生要再婚不是他言之有據,任何人都沒有理由把吉布森先生的名字與任何一位有姓的女士聯絡在一起。他那樣說僅僅是隨意猜測,趕巧說在了點子上——一個年輕的鰥夫,帶著個小姑娘,有再婚的可能。
“我當時沒聽說有誰——他的名字沒和哪位女士的名字π在一起,只是覺得她該再婚,凡事合乎自然嘛。他現在還可以再婚,但我不大清楚,而且我認為再婚也不算一步差棋。我對他這麼說過,上次他來時說的,也就說過這麼一回。”
“他怎麼說的?”莫莉幾乎透不過氣地問。
“這個嘛,他只笑笑,什麼也沒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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