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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歲的村民王子清記得,這種現象大約是在他48歲那年出現的。
1991年,王子清的弟弟首先出現吞嚥困難等食道問題,第二年,他的哥哥也出現了同樣的病症,後來二人被確診為食道癌。2004年6月,王子清的哥哥病逝。28天后,他的弟弟也離開了人世。3天后,他的一位叔叔也因為同樣的病去世。
在這十幾年裡,王子清父輩族人共25對夫婦中有19人死於癌症,而與他同輩的70多人中,有16人死於癌症。死者最大的70歲出頭,最小的只有30歲。王子清已經記不清這些數字,他悲傷地對前去採訪的記者說:“在我們村裡,死人就像家常便飯一樣,我不知道村裡到底死了多少人,只知道一個接一個地死。”
在沈丘縣,這樣的村莊不止一個,黃孟營村、孟寨村、孫營村等地,自上世紀90年代以來,癌症患者的比例均大幅上升,當地人將這些村莊稱為“癌症村”。
“癌症村”裡一片淒涼景象,有些里巷甚至已經空無一人,疾病和死亡纏繞著村裡的每一戶人家,原本住在這裡的家庭,不是全家死絕就是舉家搬往他鄉,留下來的人家,幾乎家家都有病人。高額的醫療費用幾乎拖垮了所有東孫樓村的家庭。“我們東孫樓窮,不是因為人懶,沒能力,而是因為癌症。只要家裡有病人,都得花上兩三萬塊錢。”一位村民說。村裡已經有好幾個因無錢治病而自殺的人。
經調查,病魔來自流經沈丘的沙潁河。這條河處於淮河上游,淮河60%的來水量源自這裡。在當地村民的記憶中,沙潁河水曾經清澈透明、甘甜清冽,它的周圍是遠近聞名的魚米之鄉,景色優美、氣候宜人,而這一切現在已經不復存在。上世紀80年代末,在高額的利潤驅使下,河岸兩旁建起了一個個工廠,大量未經任何處理的工業汙水直接排入沙潁河,致使水質逐年變壞。1990年,沙潁河流經沈丘縣城的水質已屬劣V類——水質汙染的最高階。也就是說,這裡的河水不僅無法飲用,而且已經失去了任何使用價值,不能用於灌溉、養殖,甚至不能作為工業用水。
這種高汙染、富含各種致癌物的地表水逐漸滲透到地下水系統後,地下水水質也被破壞。當地地下50米以上的地下水已經不能飲用,但是沈丘地區村民們家中的水井一般深度僅在20米左右。井裡壓出的水混濁不清,含有明顯雜質,燒開後的水苦澀異常,喝下去連喉嚨都會發麻。
沙潁河流域大大小小的企業中有不少是造紙、皮革、塑膠、酒類等高汙染企業,在汙染最嚴重的時候,整條河裡的水簡直就是一團散發著刺鼻臭味的墨汁,河裡打上來的魚無論餵給什麼動物,只要吃了就是必死無疑。
這樣的“癌症村”在中國並不僅僅出現在淮河流域,我國沿海已有多個省份出現癌症村,如江蘇省鹽城東興村、無錫廣豐村、常州新北區、阜寧縣洋橋村;安徽省宿州張莊村,山東肥城肖家店村、陽穀縣西關村、邵樓村、西漢莊村、國莊村;天津市西堤頭村、劉快莊村……
在過去的20多年裡,中國是世界上經濟增長最快的國家之一。但是在高速增長的GDP背後,是高汙染、高消耗、低效益生產方式的持續擴張。資源的浪費、生態的退化和環境汙染的嚴重,在很大程度上抵消了GDP的增長。在中國經濟增長的GDP中,至少有18%是依靠自然資本損失和生態赤字所獲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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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節:第三章 生活中面臨的困惑(3)
導致如今這種惡果的,是一味地對GDP的追求。我國資源環境問題的凸顯,不是因為開發多了,而是開發粗了;不是現代產業多了,而是原始產業惰性大了;不是開發過頭了,而是開發失當了;不是不該開發,而是不該亂開發。人們直言,種種亂象背後的深層原因,是由於我們考核官員政績的標杆一直都是傳統GDP。
傳統的經濟學從來沒有假定自然資源是稀缺的,它一直將自然資源視為可無限供應的,將空氣和水等資源稱之為“無限無價”。當人類生產活動嚴重危害環境,並且產生能源危機以後,經濟學並沒有修改其“資源稀缺”的假設前提,只是簡單地把資源從無價格變成有價格。但是怎麼給潔淨的空氣或者一片未被砍伐的森林定價?又怎麼給地下水、人們的健康以及生態系統所遭受的破壞定價呢?
目前世界各國還沒有一個準確的核算體系,沒有一個資料使我們能一目瞭然地看出環境汙染和生態破壞的情況。環境和生態是一個國家綜合經濟的一部分,由於沒有將環境和生態因素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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