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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一下……”
馬來花走後不久,得到口訊的孫玉亭就一路小跑著來了。他好長時間都沒有得到過福堂的召喚,因此情緒異常地激動,直跑得人還未到,一隻爛鞋就飛到了田福堂的面前。玉亭來到破碾盤前,把那隻先到的鞋重新拖拉到光腳上,問:“什麼事?”
田福堂等一陣咳嗽過後,才說了馬來花告金光亮的事。“嗨,村裡這種事太多了!如今吃是吃好了,但問題也越來越多了。許多糾紛一直擱著沒解決……”孫玉亭躚蹴在田福堂對面,大為感嘆地說。
“我想咱們開個支部會,對有些事總得做個處理。咱們大概一兩年都沒開個支部會了……”
孫玉亭一聽說要開會,興奮地一下子從地上站起來。啊啊,他已經不開會很久了,甚至對開會都有點想念哩!
孫玉亭興奮之餘,也有點驚訝:超脫了幾年的支書為什麼突然心血來潮,對工作積極起來?是不是他有了“內部訊息”,政策要轉變呀?可能哩!他弟弟已經成了省上的大官,說不定寫信給他透露了些什麼!
田福堂當即從褲帶上解下大隊部公窯門上的鑰匙,交給孫玉亭,說:“你把會議室收拾一下,再給俊山、俊武和海民通知到,叫他們晚上來開支部會。”
“要不要擴大一下?”
“不了!這是我們黨的會議嘛!”田福堂斷然否定了玉亭的意見。
福堂知道,擴大一下,就把孫少安也“擴大”進來了,在這些“政治問題”上,他依然透徹的精明,說實話,在雙水村只有孫少安才使他感到了一種真正的威脅。尤其是眼下,這小子已經成了雙水村頭號財主,而且鄉上縣上都有了名氣。他田福堂雖然再折不斷這小子的翅膀,但在他的權力範圍內,能排斥他的地方,他絕不會放過;哪怕給他製造一點小小的不滿足喲!哼,你小子有錢有名,可村子裡的事你連毛也沾不上根!我們開黨支部會議,你小子社員(他習慣這個稱呼)一樣,站到圈外去吧!
孫玉亭也不在乎擴大不擴大——反正有他能參加上哩!
儘管到了農忙季節,地裡有一大堆活,但孫玉亭下午不再出山去了。他拿了原大隊部公窯門上的鑰匙,匆忙地來打掃這個多年封門閉戶的地方。
玉亭情緒激動地開啟公窯門,臉卻一沉。他在公窯積滿塵土的腳地上呆立了片刻,實在有點心酸。他看見,往年這個紅火熱鬧的地方,現在一片淒涼冷清。地上炕上都蒙著一層灰土,牆上那些“農業學大寨”運動中上級獎勵的錦旗,灰塵蒙的連字也看不清楚了。後窯掌間或還有老鼠結隊而行。
孫玉亭發了一會愣怔,頭上象婦女一樣反包起毛巾,便開始打掃這間公窯。
忙了幾乎一個下午,辦公窯終於被玉亭重新收拾得一乾二淨。地上,炕上,還有那個小炕桌,都被他弄得清清爽爽;牆上的錦旗揩抹了灰塵,又滿目光彩,說實話,玉亭在自己家裡幹活也沒這麼賣力。他是充滿感情在做這無償的營生;他在此間獲得了精神上的滿足!
傍晚,當他給其他幾位黨支部成員通知了開會的訊息後,又趕回公窯用破報紙團蘸著口水擦了煤油燈的玻璃罩子,燈罩擦淨後,他才發現燈壺裡連一滴煤油也沒有了。公而忘私的玉亭決定拿回家把自家那點不多的煤油灌上一燈壺。
天一擦黑,玉亭就趕回家胡亂吃喝了一點,又給公家的燈壺裡灌滿了自家的煤油,就拖拉起爛鞋,興致勃勃趕到公窯裡。
他當然是第一個到會的人。
他把煤油燈點亮,放在小炕桌上,就專等其他四個人的到來。
支書田福堂,副支書金俊山,另外兩個支委金俊武和田海民,都先後來到了這個他們已經久違了的地方。
五個人湊到一起,都感到怪新奇的。大家一時有點反應不過來:怎麼?他們又開會了?
是呀,他們對開會都有點陌生了!現在,相互間就好象久別的熟人,不由一個看一個。
除過田福堂,所有人身上的勞動痕跡都加重了,臉也比過去曬黑了許多。
由於多時沒在一塊,五個人氣氛倒很融洽,大家先說閒話。主要是說前不久的“吃魚事件”和“跑蜂事件”。由於海民在場,“吃魚事件”說得少一些,集中說笑金光亮的“義大利蜂”逃跑一事。金俊武開玩笑說:“那蜂可能是想了老家,跑回義大利去了!據說那是個資本主義國家,生活比咱們這裡好!”這話惹得大家鬨笑起來。田福堂拿出了一盒“大前門”紙菸,扔在炕桌上,讓大家隨便抽。這盒煙是兩年前買回來的。一年前孫少安的磚場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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