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部分(第2/4 頁)
止地進行更加兇殘的報復是它們唯一的選擇。為了實現報復,它們可以幾天幾夜不吃飯,耐心地跟蹤目標,也更加耐心地培養飢餓,因為只有飢餓才能使它們瘋狂,而瘋狂是百倍兇殘的前提。如果不能瘋狂,如果沒有百倍的兇殘,它們在對付人類時就會猶豫不決——金錢豹的祖先並沒有給它的後代遺傳仇視人類的基因。
一公兩母三隻金錢豹幾乎在同時一躍而起。但是沒有聲音,如果按照它們這時候的速度和力量實現它們的計劃,恐怕李尼瑪和梅朵拉姆脖子斷了還不知道是誰搞斷的呢。李尼瑪和梅朵拉姆只感覺有一陣風從後面吹來,草原上到處都是風,後面的風沒什麼奇怪的,只不過更強勁一些罷了,再強勁的風也是不咬人的,有什麼可怕的?可怕的倒是前面。前面的草窪裡,突然跳起了幾隻藏獒,就是這幾天一直跟蹤著他們的那幾只藏獒。它們在一隻虎頭雪獒的帶領下朝著他們狂奔而來。他們驚呆了,突然意識到它們在跟蹤了幾天之後終於要對他們動手了。它們的體魄是猛獸的體魄,性情也是猛獸的性情,它們利牙猙獰,血口大開,它們吃掉他們就像風吹掉樹葉一樣容易。他們軟了,李尼瑪哎喲一聲,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梅朵拉姆雙手捂著咚咚跳蕩的胸脯,驚怕得眼淚奪眶而出,心說今天完了,今天要死在這裡了。
七八隻野蠻的藏獒跳起來了,但它們並沒有撲到他們身上,而是一撲而過,撲到他們身後去了。只聽身後一陣咆哮,有藏獒的,也有別的動物的。梅朵拉姆突然反應過來,趕緊回頭,頓時驚得大叫一聲。她看到了三隻矯健的金錢豹,看到這三隻偷襲而來的金錢豹就在離他們五步遠的地方被藏獒攔住了。為首的虎頭雪獒已經和為首的豹子扭打在一起,另外幾隻暴怒的藏獒正在撲向另外兩隻豹子,也已經是頭碰頭牙對牙了。
轉眼就是血,洇在了獒王虎頭雪獒潔白的身體上,也洇在了金錢豹美麗的皮毛上,不知道是誰在流血,也看不出誰勝誰敗,就像一場勢均力敵的拳擊賽,外行人很難判斷誰的點數多誰的點數少,直到裁判舉起一個人的手,觀眾才知道那個老是抱著人家不出手的卻原來是個狠狠出擊的贏家。獒王虎頭雪獒就是這樣一個贏家,它並沒有這裡咬一口那裡咬一口,而是一張口就把牙齒插進了對方的脖子,然後拔出長牙讓對方的鮮血汩汩流淌。這之後它就很少進攻,打鬥並不激烈。它把主要精力放在防禦上,耐心地用力氣壓住對方,不讓對方咬住自己的要害,等到性情暴躁的金錢豹亂撲亂咬露出破綻時,它就第二次把利牙對準了對方的脖子。這次不是插入而是切割,它割破了對方脖子上的大血管。當血一下子滋出來噴了它一臉時,它後腿一彎,跳到了一邊。金錢豹撲了過來。獒王虎頭雪獒以硬碰硬的姿態迎了過去,突然側身倒地,露出虎牙,利用金錢豹撲過來的慣性劃破了對方柔軟的肚子,然後馬上跳起來,穩穩地站在了那裡。
獒王虎頭雪獒知道自己已經把這隻金錢豹打敗了,它可以繼續撕咬讓對方迅速死掉,也可以不再撕咬讓對方慢慢死掉。它選擇了後者,因為它痛惜著對方的雄壯和漂亮想讓它多活一會兒。在獒王虎頭雪獒的眼裡,金錢豹在草原上的地位遠遠超過了其他野生動物,這種皮毛美麗的野獸雖然是敵手,但卻是高貴而值得尊敬的敵手。更重要的是,獒王虎頭雪獒始終認為,藏獒尤其是它自己的許多打鬥技巧,比如快速地曲線奔跑,計算出提前量然後靈活撲跳,假裝咬屁股等對方一掉頭立馬改變方向咬住脖子的戰術等等,都是從金錢豹和雪豹那裡學來的。金錢豹又撲了一次,又撲了一次。獒王虎頭雪獒漫不經心地躲閃著,眼睜睜地看著對方掉出了腸子,悲哀地趴在血淋淋的草地上,再也起不來了。
獒王虎頭雪獒憑弔似的望了望就要死去的金錢豹,又抬頭看了看那邊。那邊的打鬥早就結束,兩隻金錢豹都已經死去,獒王滿意地叫了幾聲。大黑獒果日和灰色老公獒以及另外幾隻藏獒走過來簇擁到了它的身邊。它們互相檢視著傷勢,互相舔幹了身上的血,看都沒看一眼被它們用生命從豹子嘴邊救下來的一男一女,就快快離開了那裡。危險已經解除了,這一對男女就跟它們沒關係了。它們沒想過人應該記住並感謝它們的恩德,反而總希望自己記住並報答人的恩德,這就是藏獒。或者說,有恩不報不是藏獒,施恩圖報也不是藏獒。藏獒就是這樣一種猛獸:把職守看得比生命更重要。永遠不想著自己,只想著使命;不想著得到,只想著付出;不想著受恩,只想著忠誠。它們是品德高尚的畜生,是人和一切動物無可挑剔的楷模。牧人們形容一個壞蛋,就說他壞得像惡狼,形容一個好人,就說他好得像藏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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