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圍困在牛糞碉房裡的李尼瑪焦急地等待著白主任的回來。他從窗戶裡看到,幾百只大大小小的領地狗已經組成了一個層次分明的包圍圈,那麼多雄偉的藏獒紋絲不動地趴在地上,一眼不眨地盯著牛糞碉房的門口,一副隨時準備跳起來撲向奪門而逃的殺狗人的樣子。他連連打著寒顫,生怕暴烈的藏獒會用堅硬的獒頭撞裂門板蜂擁而來,便使勁靠到了門板上。突然聽到一板之隔的門外灰色老公獒正在粗重地呼吸,頓時嚇得躥離了門口,伸手到白主任的枕頭底下一把攥住了手槍。又像被什麼燙了一下似的趕快丟開了。他瞪著門板尋思:你們不會吹一口氣就進來吧?白主任你趕快回來,你再不回來我可就要被嚇死了。
白主任沒有回來。李尼瑪也沒有死。灰色老公獒對關死的門一點辦法也沒有,因為碉房原本是用來抵禦來犯者的槍炮的,用半尺厚的青岡木製作的門結實得就像攔了一堵鐵牆,它用利牙啃咬了好幾次連一點木頭屑子也沒有啃下來。它心說啃不下來就不啃了,有本事你一輩子別出來。它臥了下來,甚至都有了睡覺的意思,完全是一副以這裡為家的樣子了。
李尼瑪越來越著急,白主任白瑪烏金怎麼還不回來?是不是不敢回來了,或者是已經被藏獒咬死了?驚怕搞得他乾渴難忍,似乎連腸子都幹了,但水壺裡的水恰好已經喝完,他必須到野驢河裡去打水。他難受得走來走去,走累了,就站在視窗眼巴巴地望著外面。天黑了,他還在望,望得星星都連成一片了。銀河從天上飛流而下,灌溉著他焦渴的喉嚨和乾旱的軀體,讓他在虛幻的痛飲之後有了一種即將被淹沒的恐懼。他感到一陣頭暈,感到胸悶窒息,渾身虛脫得連窗戶也抓不住了。他搖晃了幾下,歪歪扭扭地癱倒在地氈上,像得了羊角風一樣口吐白沫,抽搐起來。
直到第二天早晨,才有人敲響了牛糞碉房的門。
第二十五章
吃掉了親生兒子小白狗嘎嘎的白獅子嘎保森格在撲向雪山獅子岡日森格的時候,就已經意識到這是一場自己有生以來空前殘酷的惡鬥,所以它並不指望速戰速決。那種一撲到位,僅一口就準確咬斷對方命脈的戰法,用來對付岡日森格顯然是不合適的。所以它的撲咬儘管也是龍騰虎躍的架勢,但它明白這只不過是虛張聲勢,能起到一點威懾與恫嚇的作用就已經不錯了。恰好岡日森格也抱了這樣的想法,它迎撲而上,在狗頭撞狗頭的一瞬間,身子倏然一擺,和對方擦肩而過。它心想何必要硬碰硬呢?兩敗俱傷不是我的追求,我追求的是你輸我贏,是勝利和榮譽,是對狼心狼肺的食子者大義凜然的懲罰。但岡日森格比誰都明白,要懲罰白獅子嘎保森格並不容易,它得百倍小心,得使出渾身解數,一丁點的疏忽大意都有可能踏入失敗的陷阱。
岡日森格後退了幾步,仔細研究著嘎保森格,突然四腿一彈,飛身而起。這是一次寫意般的撲咬,幾乎是為了表演而不是為了實現目的。嘎保森格輕鬆躲開了,然後是一次象徵性的反撲咬。岡日森格用肩膀扛了它一下,試了試它的力量,不禁叫了一聲:好硬棒的身體,簡直就是鐵了。
它們對峙著,都用鋼錐般的眼光盯著對方的脖子。脖子是關鍵,脖子上氤氳著一隻頂天立地的藏獒所必備的全部威儀和尊嚴,尊嚴的背後,蠕動著關乎生死的大血管,潛藏著只要撕裂就能送命的喉嚨。雙方共同的想法是:咬住對方的脖子和不讓對方咬住自己的脖子。無論是咬住對方的脖子,還是不讓對方咬住自己的脖子,都需要電光石火般的速度,需要天神的力量和魔鬼的技巧。它們沉默著,窺伺著,鴉雀無聲。
觀看這場廝鬥的人們似乎比廝鬥的雙方還要緊張,直眉瞪眼地看著。包括不想讓它們廝鬥的麥政委和想讓它們廝鬥的父親,都只用眼光交流著,誰也不說話,好像一說話局面就會改變。就必然會有一隻藏獒倒在地上。
那麼屁股呢?岡日森格突然想到,當你咬住對方的脖子時,對方肯定也會咬住你的脖子,但當你咬住對方的屁股時,對方就不一定能咬住你的屁股了。不致命的屁股和致命的脖子都會流出鮮血來,當皮開肉綻,當血色漫漶,對方的屁股不也一樣會讓對方威風掃地嗎?而對藏獒來說,威風和尊嚴是一回事,尊嚴是無價的,一旦你沒有了尊嚴,那你就完蛋了,就不是藏獒了。不是藏獒的藏獒,不死也等於死了。
岡日森格撲了過去,速度之快僅夠嘎保森格張開嘴齜出牙來。它直撲對方的喉嚨,對方自然早有準備,身子一掉就躲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