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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邊的景色勾勒得灰沉沉的。蘇雅和舅舅打了一輛計程車,匆匆趕往附屬醫院。水珠撞擊在擋風玻璃上,迸裂成濛濛的水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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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節:第三章 夜梟笑聲(4)
蘇雅心不在焉地望著街道上一座座倒退的建築物,問:〃舅舅,你們怎麼一直不來找我?〃
舅舅嘆了一口氣:〃你媽媽走時就叮囑了,叫我們家的親戚不要去找你父親。她與你父親在離婚時立下了協議,從此天各一方,各安天命,永不來往。〃
〃那我父親為什麼要和我母親離婚?〃
舅舅咳嗽了兩聲:〃這個,要問你父親,我也不清楚。〃
問父親?蘇雅心裡冷笑。父親怎麼會告訴她這些事?這些年來,父親非但自己沒提過母親和妹妹,而且還不准她提。她實在不懂,一個好好的幸福家庭,為什麼非要離婚,造成骨肉分離?
計程車總算開到了附屬醫院門口。蘇雅冒雨下車,疾步跑向住院部。由於跑得太快,一路上險些撞倒醫護人員。
很快,蘇雅找到蘇舒所在的二十四小時監護病房。蘇舒的頭上纏滿了繃帶,只露出兩隻眼睛,鼻子插著氧氣管,沒有一點聲息,彷彿一具失去生命活力的屍體,僵直地臥在慘白的病床上。唯有監護儀熒屏上面上下起伏的線條,讓蘇雅稍稍安心些。起碼,這證明了蘇舒還沒有死亡。
心痛,真的很痛。蘇雅的心都碎了。她從來沒有如此悲傷過。這個躺在病床上的垂死病人就是她的親妹妹。她曾幻想過很多次和妹妹重逢的美好場景,卻無論如何也想不到,自己和妹妹竟然是以這種方式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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舅舅站在一旁,緘默無語,本來就飽經滄桑的老臉,皺紋陷得更深了,顯出一道道顯眼的豁口,顯得特別悽楚,讓人於心不忍。
此情此景,他只能保持沉默。無論說什麼,做什麼,都無法減輕他內心的愧疚感。他只能向他所信奉的神靈禱告祈求,發發善心,保佑他的外甥女吉人天相,快點醒來,渡過難關。
從看到蘇舒的第一眼,蘇雅就油然而生一種無以名狀的親切感。她看不到蘇舒的容顏,聽不到蘇舒的聲音,也觸控不到蘇舒的肌膚,但她就有這種感覺,似乎躺在病床上生死一線的就是她靈魂的一個部分。也許,這就是所謂的血脈相連吧。她甚至能夠感覺到蘇舒的痛苦,那種被壓抑在黑暗世界中無力掙扎苦苦支撐的痛苦。
蘇雅緩緩地坐下來,握住了蘇舒的手。蘇舒的手很柔軟,如一團棉花般,沒有一點韌性。輸液管裡的藥水慢慢凝聚成弧形的水珠緩緩滴落,監護儀螢幕上的心電圖越來越微弱,隔了很久才有氣無力地跳動一下。
忍了許久,淚水還是溢了出來,彷彿開啟了缺口的洪水,洶湧澎湃,滔滔不絕。在蘇雅的印象中,她很久沒有這樣流過眼淚了。
病房的木門被輕輕推開,蘇雅身後傳來一陣輕微的腳步聲。蘇雅回頭,淚水朦朧中隱隱看到一個三十多歲的男醫師走了過來。
男醫師走進來的第一句話是和舅舅說的:〃咦,這麼快就回來了?借到錢了?〃
舅舅顯得十分木訥,嘴唇動了動,卻沒有說出話來,昏黃的眼珠求助似的望著蘇雅。
蘇雅的父親蘇志鵬是南江市頗有名聲的房地產商,開發的樓盤廣告在南江市的主流媒體中隨處可見。這幾年,國內房地產一路高歌猛進,一向低收入高消費的南江市也不甘人後,在這股房地產漲價大潮中搭了把順風車,短短的五年間房價就翻了幾個跟頭,順帶也讓蘇志鵬這種房地產商人賺了個盆滿缽盈。有了錢,自然就有名氣,舅舅才會這麼快就找到蘇志鵬的公司。
直到這時,蘇雅才明白舅舅特意來找她和父親的真正原因。現代社會,沒錢寸步難行。現在,蘇舒受了這麼重的傷,動手術、住院治療肯定要花不少錢。最重要的是,蘇舒還有可能成為永遠醒不過來的植物人,這無疑是一個十分沉重的負擔,舅舅顯然無力承擔。
蘇雅心中有氣,抹去眼淚,霍然起身,面對著男醫師,冷冷地說:〃是不是沒借到錢,你們就要把病人趕出醫院?〃
男醫師沒想到蘇雅會以這種口氣對他說話,愣了一下,但很快就鎮定下來,微微一笑:〃我只是隨口問問,你不必放在心上。身為醫生,救死扶傷是我們的天職,當然不會趕病人出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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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節:第三章 夜梟笑聲(5)
蘇雅哼了一聲,冷眼打量病房環境,說:〃就這種條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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