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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身後問道:“哥們,來幾天了?”他頭也不回繼續向前邊走邊回答說:“三天。”“哦,家是哪的?”“鐵道游擊隊知道嗎?”“知道啊!”“我就是那兒的。”“蘆葦蕩?”“不是什麼蘆葦蕩,是棗莊。”啊,感情當兵也是要有革命基礎的,那哈爾濱有什麼啊。我就知道小日本的731,上學的時候去過那裡參觀。
我坐在炕上,看著他們回來的人在那裡壓被子,挺好的被子為什麼非要壓扁呢。班長路過窗戶的時候,向裡邊看了看。隔著窗戶對我喊:“唉,新來的,上去整理內務,你覺得你的合格了?”我脫下鞋,爬上床,剛開啟被子,外面又響起哨聲。我急忙合上被子,跳下床。所有新兵都在外面集合,新兵連要檢查內務。幾個班長跟著連長走進各個房間。“二班長進來!”連長站在門口喊。我們班長急忙跑過去。很快班長回來了,一指我和連野:“你!你!回去重新整理內務。”進了房間一看,我和連野的被子整個被攤開了,連長神情嚴肅地說:“這樣的內務怎麼行?趕緊整理,一會團裡要檢查。”我按照王波在被子上給我畫的線,重新將被子一點一點地壓實,可是被子裡的棉花是新的,我剛一鬆手,被子馬上就象發酵的麵包,又厚實起來。幾次反覆都是這樣,連野的被子也是這樣,這可怎麼辦?我看見在牙具櫃裡有一串別針……活人能讓尿憋死。
我倆回到隊伍的時候,他們已經開始在練習齊步走,跑步走了,不難,很快就適應了人腿的起步、停車。休息的時候,班長坐在我旁邊,我拿出一支菸遞過去:“大哥你來了多少年了?”“大哥?”“不是!班長!”“不多,兩年。”“哦,就比我們多一年是嗎?”“怎麼多一年你不服啊,比你早來一天就比你資格老,懂嗎?”我急忙點頭,“懂,懂,跟監獄一樣。”“什麼監獄,部隊就是部隊,怎麼跟監獄比。”我心裡說,跟他媽監獄有什麼區別。
來到部隊的第七天,一大早,所有新兵換上嶄新的軍裝,破例戴上了一道槓的列兵軍銜。九點的時候,全團上空響起了沉重的哀樂,今天送張宇光的日子。他的骨灰上蓋著鮮豔的軍旗,被四名全副武裝計程車兵護送,遠遠地能看見王八山站滿了士兵,從山頂分兩排一直延伸到山下。從營區開始沿途兩邊都是神情莊重的戰士們,足足有三公里長。四名士兵慢慢地走過我們每一個人,每經過一列隊伍的時候,都會聽到口令:“敬禮!”口號拉得很長,一直延續下去。“小軍官走好!”我在心裡默唸。我們目送四名士兵一直到達山頂以後,頓時槍聲大作,足足響了十多分鐘。王八山上又多了一座墳墓,而這個烈士我認識。(寫這一小段的時候,情緒過於激動,幾乎無法繼續寫下去。事情過去十多年了,他的音容笑貌我仍然記憶猶新。)
張宇光被中央軍委授予一等功臣勳章,追認為烈士稱號。他的父親來了,臉上沒有淚水,微笑著跟我們打招呼。他經常一個人走在營區裡,看著我們這些士兵。老人家沒有提出任何要求,幾天後就回去了。
之後的日子度日如年,我翻出臨行前,同學送給我的那些筆記本,挑了一本楊超送給我的,開始在閒暇的時候寫日記。新兵三個月的集訓期,不到一百天,但是在新兵的心裡,下老兵連是惟一值得期盼的事情。日子久了,我知道了班長姓婁,吉林人,我也知道了連野打的那個班長是四川人。我也知道了,我們連裡除了我跟連野之外,沒有哈爾濱的兵,而且他們很多人對黑龍江兵特別反感,具體因為什麼,我也不知道。從那些老兵的眼裡隱約能感覺到點憤怒。
時間這個東西有時候會象蘭州拉麵一樣,有時候會抻得很長,有時候又會揉得很短。白天訓練是龍鬚麵,晚上睡覺那幾個小時是面片。要站崗,晚上還有幾動緊急集合,你不可能期望睡一個完整覺,當然也不是完全沒有;記得有一次,我睡得太死了,當時是班長值班,全連新兵跑了一大圈都回來後,發現我仍然睡著。班長詫異地說:“唉,趙博的動作可是夠快的,大家都剛進屋,他居然都脫下躺下了。”班長沒叫我,第二天,連野才把這個事告訴我,我根本就沒聽見緊急集合哨,我說那一晚上睡得那麼香甜呢。
新兵訓練很多科目的固定的,都是按照統一安排科目執行的,從基本的軍姿到複雜一點的單槓、雙槓等器械,每天一躺五公里輕裝越野,都跟小便一樣,只能多一趟,不會一點都沒有。當然少不了“文化課”,不是在學校裡要學的東西,而是部隊的條令條例,不是看看就完了,是要背得滾瓜爛熟的,而且以營為單位是要考試的。第一次考試,我根本就沒怎麼看那些東西,別人再努力背的時候,我在寫日記,或者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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