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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著了黃五嬸。那老嬸孃高興極了,拉他坐下,就給他去燒開水,泡茶,又問他外面的情形。原來黃群昨天晚上剛回沙面,今天沙面封鎖,不許人進出,還沒有回過來。周炳坐了一會兒,臨走就對她說:
“不要緊,五嬸,不用擔心。沙面的鬼子住不長了,過不幾天就要滾蛋了!咱們有出頭的日子了!”
黃五嬸笑著問道:“你不哄我?”周炳拍著胸膛說:“一個字都不假!”黃五嬸合著手掌說:“如果是真的,過年你到我家來,我殺雞請你!”從志公巷出來,他就向西來初地走去。在半路上,他看見有一家賣糖果餅乾的店鋪,就使勁拍開它的門,掏出幾個銅板,買了幾顆椰子糖,再往何家走。何家只有何老太帶著那兩歲大、沒有了孃的何多多和另外那六個孤兒在家,何錦成昨天晚上出去參加武裝起義,到現在沒有回來過。何老太把附近如何落下炮彈,如何嚇得大家雞飛狗走的情形,對周炳詳細說了;周炳也把外面如何進攻,如何得手的情形,對老太婆大概說了一遍。臨走的時候,他把那幾顆椰子糖給了那些孩子,抱著他們親了又親,然後又把何多多舉得高高地,問他道:
“現在好了,就要給你媽媽報仇了!告訴哥哥,你害怕敵人開大炮麼?”
何多多傲然回答道:“我不怕!奶奶怕!我怕他什麼!”
周炳放下何多多,和其他的孩子一個、一個告別,又安慰何老太道:“老奶奶,不用擔心。咱們已經打勝了!何大叔就要回來了!”何老太擦著眼睛說:“要是那樣,我就多多還神,多謝菩薩保佑!”周炳趕快回到西瓜園,孟才、冼鑑、譚檳正在抽生切煙,馮鬥靠牆睡著,還沒醒呢。大家叫醒了馮鬥,繼續朝前走。誰知走進太平路沒多久,一碰又碰上了住在芳村吉祥果圍後面,半年多以前,曾經救過周榕、周炳兩人性命的,幹收買破爛營生的馮敬義。周炳沒有離開小隊,一面走、一面大聲喊道:“馮大爹!”這裡離珠江很近,炮聲聽得分外真切。他才一喊,轟隆一聲炮響把他的聲音蓋住了,馮敬義沒聽見。他再喊,那收買佬才扭過頭來。看見是周炳,他也高興了,說:
“咦!周炳,怎麼陡起來了!——紅領帶,駁殼槍呵!還要買真玉鐲子麼?”
他一面高聲說,一面跟著這個小隊走。這“真玉鐲子”,是半年多以前,他救脫周炳弟兄倆時候的隱語,只有周炳聽得懂,別人都不懂得。當下周炳帶著感激的心情回答道:
“馮大爹,把你那些真玉鐲子、假玉鐲子全扔了吧!你再也用不著那些寶貝了!前幾天,我不曾跟你說過,世界就要變好了麼?你瞧,我可沒瞎說!”
馮敬義說:“扔是要扔的,只是過兩天再扔不遲。”
周炳說:“你怎麼跑到河北來呢?”
馮敬義說:“昨天晚上我過河來,今天早上就回不去了。”
周炳說:“不要緊,等過兩天咱們把李福林打倒了,你就能回去。”
那收買佬真心地笑著說:“那敢情好!”兩人又說了一陣話,周炳又託他什麼時候回芳村,見著冼大媽記得要把起義勝利的訊息告訴她,還要向她問好,才分開手。這一個白天,周炳過得十分暢快。該去的地方都去了,該見的人都見了,該做的事都做了,該說的話都說了,——而所有這一切,都不過只是發生在起義勝利的第一個白天!以後,還不知道有多少美妙的事兒在等候著他呢!想想又想想,——做人竟這麼有意思,他只是一個勁兒咧開嘴笑。
走呀走的,他們又不知第幾遍走到惠愛路的雨帽街口。時候已經是黃昏。周炳忽然看見一個穿黑色短打的中年男子,慌里慌張,鬼鬼祟祟地迎面走來。那個人一見周炳,就急忙轉進雨帽街,只一閃,就沒了蹤影。周炳只覺著他好生面熟,一時卻又想不起是誰,遲疑了一下。後來想起來了:去年四月底,在省港罷工委員會東區第十飯堂裡,曾經鬧過一件事兒。那天,陳文雄去找蘇兆徵委員長,要辭掉工人代表,退出罷工委員會,單獨和廣州沙面的外國資本家談判復工。香港的罷工工人聽見這種風聲,就大吵大鬧起來,說廣州工人出賣了香港工人。這時候,有一個不知姓名的傢伙,乘機煽動香港工人的不滿情緒,挑撥香港工人動手打廣州工人。後來在人聲嘈雜當中,那傢伙一下子就不見了。從此以後,周炳就沒有再看見這個人。現在,這個穿黑色短打的中年男子是誰呢?周炳想了一想,就下了判斷:他就是去年四月挑撥香港工人動手打廣州工人的那個壞蛋。周炳立刻把這種情況報告了孟才師傅,於是整個小隊轉進雨帽街,追捕那個不知姓名的壞蛋。他們走了半條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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