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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的東西怎麼好拿錢!”又過不幾天,郭標就公然唆擺他“漏櫃底”。郭標把櫃檯的抽屜開啟,對他說道:
“你瞧這些銀毫銅板!咱們拿幾毛錢出來分了花,誰也不會知道。這兒的存貨是沒有賬的,錢呢,賣了多少算多少。自然,你先得發個誓,死都別說出去才行。”
周炳的象牙色的、光溜溜、圓鼓鼓、端正純潔的臉唰地一下子紅了起來,他問郭標道:“你老是這麼幹麼?”郭標點頭承認道:“自然,我有時是這麼幹的。不這麼幹,我拿什麼錢花?”
但是周炳搖頭了。他拒絕這麼幹。他說:“要幹你一個人幹。我不來!”
郭標舉起拳頭嚇唬他道:“哎喲喲,假正經,我出去的時候,你也這麼幹過的。你還當我沒看見?你對我叔叔說不說?
你要說出了我,我也不替你瞞。看誰厲害!“
周炳急得沒有辦法,哭了。他不敢把這件事告訴郭掌櫃的。他怕一說出來,郭標就會受到懲罰,說不定還會叫掌櫃的辭退,打破了他的飯碗。看見郭掌櫃每天晚上結賬,總要問三問四,掂一掂這樣,又稱一稱那樣,好像看出什麼毛病似的,周炳就擔驚害怕起來,心神不定地躲在一邊。這種情形,郭壽年也看出幾分來了。有一個晚上,郭壽年支使開郭標,把周炳仔細追問了一番。周炳什麼也沒敢說。郭掌櫃心中懷疑他手腳不乾淨,嘴裡又不便直說,只是留心偵察,相機行事。有一天,郭掌櫃又發覺銀錢有些短少,就支使開周炳,把郭標叫來細問。郭標怕事情瞞不住,就惡人先告狀,把事情推在周炳身上道:“叔叔,我每天要買菜、做飯,送貨、收賬,也不能每天十二個時辰守在店裡。銀錢的事情我沒親眼看見,可是他天天出去玩兒,一溜就是半天。在外面吃點什麼,喝點什麼,大基頭那裡看看要把戲,聽聽講古,準是花了不少錢的。可我怎麼知道呢?”郭掌櫃聽了,不住點頭,竟是相信了他的話,還叫他留心察看周炳的動靜,按時報告。自此以後,郭標越發放手行事,銀錢貨物,大膽盜竊;周炳越看越怕,可是黑狗偷食,白狗當災,掌櫃的越來越疑心他。後來,掌櫃的把這些情形告訴他姐夫楊志樸。楊志樸對濟群生草藥鋪的事情,從來就不過問,只聽任郭壽年一手經理的,聽見這麼說,就微笑道:“看阿炳那孩子的舉動人品,倒不像是他乾的事兒。不過小孩子貪玩,一時做了也是有的。該怎麼辦,還是怎麼辦。你別礙著我是他的舅舅,就不敢管教他。只要細心查明,不枉不縱就是了。”那郭標看見郭掌櫃並不疑心自己,就一面慫恿周炳出去玩耍,還叫周炳不要害怕,有事都歸他姓郭的擔待;一面不斷向郭掌櫃送小嘴,說周炳如何貪吃,如何貪玩。有一天,郭掌櫃故意提前兩個鐘頭回店,走到大基頭,看見周炳正在那裡蹲著吃涮魷魚。他登時冒起火來,也不說話,就往周炳後腦勺上扇了一巴掌。回到店裡,他把周炳逐一拷問,要周炳說出一共偷過多少藥材,偷過幾回銀錢,都拿到什麼地方去,買了什麼,吃了什麼。郭標也在一旁幫腔道:“小炳,好好招認了吧。你招認了,叔叔一定不會為難你。也免得別人受累。”周炳看見郭標忽然翻了臉,幫著來踩自己,不免又氣又怕,只是一面哭,一面說:“吃涮魷魚的錢不是店裡的,是我媽給的。”也說不出別的話來。郭掌櫃說:“阿標,我知道不關你的事,你別睬他。要他自己講。”說罷就拿起藤條,把周炳噼哩啪啦地抽了一頓。周炳看見掌櫃的已經幫定了郭標,料想多說也沒用,就只是嗚嗚咽咽地哭著不開口。郭掌櫃打了他一頓,見他毫無悔過之心,就把他打發了回家。
這次回家,周炳的聲譽比前三次更為低落。從前不過是痴、傻、呆、笨,沒些見識,沒個高低;就算把他叫做禿尾龍,也不過是犯上作亂。闖禍招災,這回可不同了。掌櫃的說他手腳不乾淨,打發回來,竟是個盜竊的罪名,最為人所不齒。左鄰右里,料想此後一定再沒人敢收留他,因此都把他叫做“廢料”,判定他此後一定是個不成材的沒用東西了。可是事有湊巧,周炳回家之後,濟群藥鋪的銀錢還是日見短少。郭壽年有一次在抽屜裡的銀毫銅板上做了記號,假意出外一轉,回來檢視,竟不見了一大半,再一追問,郭標就都招認了。郭壽年把情形詳細告知了楊志樸,辭退了郭標,想把周炳再叫回藥鋪裡。周鐵和周楊氏想想也不錯,可是周炳心裡害怕,再也不肯回去。爹孃沒法,只得由他。人家把他叫“廢料”叫慣了,也就不改口了。
5 看牛娣
陳家二姑娘陳文娣和她鄰居何家大少爺何守仁雖是同學,在學校裡一向很少說話。因為何守仁身材矮小,女同學們都瞧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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