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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臺,又有月臺,火車在進站,有人上車下車。
在我的身邊,是三個穿著草綠色制服的兵,肩上綴著長長的小紅牌子。其中有
一個在抽菸,我一看他們,他們便停止了交談,專注的望著我,彼此靜靜的對峙著
。
又是覺著冷,沒有行李,不知要去哪裡,也不知置身何處。
視線裡是個熱鬧的車站,可是總也聽不見聲音。
又是那股抑鬱的力量壓了上來,要我上車去,我非常怕,順從的踏上了停著的
列車,一點也不敢掙扎。
━━時候到了,要送人走。
我又驚駭的從高處看見自己,掛在火車踏板的把手上,穿著一件白衣服,藍長
褲,頭髮亂飛著,好似在找什麼人。我甚而與另一個自己對望著,看進了自己的眼
睛裡去。
接著我又跌回到軀體裡,那時,火車也慢慢的開動了。
我看見一個紅衣女子向我跑過來,她一直向我揮手,我看到了她,便突然叫了
起來━━救命!救命!
已是喊得聲嘶力竭了,她卻像是聽不見似的,只是笑吟吟的站住了,一任火車
將我載走。
“天啊!”我急得要哭了出來,仍是期望這個沒有見過的女子能救我。
這時,她卻清清楚楚的對我講了一句中文。
她聽不見我,我卻清晰的聽見了她,講的是中文。整個情景中,只聽見過她清
脆的聲音,明明是中文的,而我的日常生活中是不用中文的啊!
風吹得緊了,我飄浮起來,我緊緊的抱住車廂外的扶手,從玻璃窗裡望去,那
三個兵指著我在笑。
他們臉上笑得那麼厲害,可是又聽不見聲音。
接著我被快速的帶進了一個幽暗的隧道,我還掛在車廂外飄著,我便醒了過來
。
是的,我記得第一次這個噩夢來的時候,我尚在丹娜麗芙島,醒來我躺在黑暗
中,在徹骨的空虛及恐懼裡汗出如雨。
以後這個夢便常常回來,它常來叫我去看那個弧形的銀灰色的洞,常來逼我上
火車,走的時候,總是同樣的紅衣女子在含笑揮手。
夢,不停的來糾纏著我,好似怕我忘了它一般的不放心。
去年,我在拉芭瑪島,這個夢來得更緊急,交雜著其它更兇惡的資訊。
夜復一夜,我跌落在同樣的夢裡不得脫身。在同時,又有其它的碎片的夢擠了
進來。
有一次,夢告訴我∶要送我兩副棺材。
我知道,要有大禍臨頭了。
然後,一個陽光普照的秋日,荷西突然一去不返。
我們死了,不是在夢中。
我的朋友,在夜這麼黑,風如此緊的深夜,我為什麼對你說起上面的事情來呢
?
我但願你永遠也不知道,一顆心被劇烈的悲苦所蹂躪時是什麼樣的情形,也但
願天下人永遠不要懂得,血雨似的淚水又是什麼樣的滋味。
我為什麼又提起這些事情了呢,還是讓我換一個題材,告訴你我的旅行吧。
是的,我結果是回到了我的故鄉去,夢走了,我回臺灣。
春天,我去了東南亞,香港,又繞回到臺灣。
然後,有一天,時間到了,我在桃園機場,再度離開家人,開始另一段長長的
旅程。
快要登機的時候,父親不放心的又叮嚀了我一句∶確定自己帶的現款沒有超過
規定嗎?你的錢太雜了,又是馬克,又是西幣,又是美金和港紙。
我坐在親人圍繞的椅子上開始再數一遍我的錢,然後將它們捲成一卷,胡亂塞
在裙子口袋裡去。
就在那個時候,似曾相識的感覺突然如同潮水似的滲了上來,悄悄的帶我回到
了那個夢魘裡去。有什麼東西,細細涼涼的爬上了我的面板。
我開始怕了起來,不敢多看父母一眼,我很快地進了出境室,甚而沒有回頭。
我怕看見親人面貌模糊,因為我已被夢捉了過去,是真真實實的踏進夢裡去了。夢
裡他們的臉沒有五官。
我進去了,在裡面的候機室裡喝著檸檬茶,我又清醒了,什麼也不再感覺。
然後長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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