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擎著“青天白日”旗的滇軍,第一面旗幟上寫的是一個“滇”字。
五華山槍響,隴耀聲淚俱下,要打回雲南報仇。曾澤生何嘗不想雪恨?是誰給了他高官厚祿?可老蔣是白給的?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最要緊的是儲存實力。
如今,在這遙遠的黑土地上,別說滇軍,連嫡系也成秋後的螞蚱了。
潘朔端起義,嫡系說是“叛蔣”,滇軍說是“叛滇”。在滇軍心目中,最不能容忍的就是“叛滇”了。
現在,他不但容忍了,而且理解了:為蔣介石當殉葬品,值得嗎?
潘朔端就在城外,天天都這麼喊。老師長張衝也來了,在那邊呼喚。
那邊是個甚麼樣的世界?他不信“共產共妻”,但他打心眼裡沒瞧得起共產黨。那副打扮,那幾支破槍,也想爭天下,真是異想天開。
比之嫡系,滇軍是雜牌;比起共軍,滇軍可是堂堂國軍。可共產黨就像施了甚麼魔法,國軍一陣風般就國不國、軍不軍了,他不服氣,開頭上下都不服氣。不服氣,就打幾個勝仗爭爭氣呀!卻是一敗塗地。
僅僅是軍事指揮上的無能嗎?看看這邊的貪官汙吏,就知道那邊是一個甚麼樣的世界了。
他聽過那邊的宣傳。共產黨真厲害!從臺兒莊到武漢,從西南到東北,他闖過多少血火?軍人流血不流淚。可那一刻,他不是他了。
此刻,他知道他的官兵做的都是甚麼夢。
那是夢麼?
一條對角線,3萬子弟兵,如今剩多少?明天還會剩多少?做人敞鬼,他對得起家鄉的父老鄉親嗎,可“這邊倒倒,那邊倒倒”,就有顏見那片生他養他計程車地嗎,是誰給了他榮華富貴,歷史將怎樣描述這一筆?
眼下,還能顧得了這些嗎?
而且,究竟甚麼是忠孝節義?
“不死不生,必死必生,置之死地而後生。”
9月22日,曾澤生決定起義。
當晚,與182師師長白肇學和暫21師師長隴耀,統一思想。
一番緊鑼密鼓地籌劃後,10月14日清晨,派張秉昌和李崢先出城,與解放軍聯絡起義。
當晚,曾澤生先後召集暫21師和182師營以上軍官開會,號召反蔣起義。兵隨將轉,特別是對於這樣一支地方觀念極強的部隊。
接著,設計將可能拒絕起義的非滇糸的暫52師師長和團長,活捉軟禁。
隨即掉轉槍口,向新7軍設防。
10月6日天亮,以中山路(今斯大林大街)為界,駐守西半城的新7軍驚駭地發現,對面東半城已經不是形容枯萎的60軍。而是神采威揚的八路了。
新7軍隨之宣佈投降。
長春,從“六點半”啟動了。
從國民黨到共產黨,曾澤生都是中將軍長。
從西南到東北,只道是滇軍打共軍,借共軍減滇軍,誰曾想滇軍變共軍?
又有誰曾想,成為階下囚的國民黨軍,在監獄中保得了性命,當年雄姿英採的共產黨將軍,卻成了一場“大革命”的物件,有的慘死,有的殘廢?
人生之旅,命運之船,榮辱俘沉,誰能料得?
而當長春和自己的命運都停在了“六點半”時,曾澤生無疑是做了一次選擇。
無論如何,對於長春那些還在勉強地做著呼吸運動的草民百姓,實實在在,曾澤生的選擇是善事義舉。
活躍的“內線”
共產黨的地下工作,是必須寫一筆的。
早在紅軍長征時期,共產黨就向滇軍派遣了一些黨員。抗戰期間又陸續派進,建立了地下黨組織。60軍起義後,曾澤生恍然大悟:我身邊竟有這麼多共產黨呀!
遠見卓識的共產黨人,是與人奮鬥的大師。
內戰初起,滇軍佔黑土地國民黨軍隊的三分一。針對這種情況,共產黨從延安抽調一批雲南籍幹部闖進關東,打入滇軍內部。
延安黨校學員劉浩,曾長期在雲南做地下工作。妻子祿時英,和93軍軍長盧浚泉都是彝族,又是本家親戚,而盧浚泉又是盧漢的叔叔。透過這種關係,劉浩同龍雲、盧漢、盧浚泉、張衝、隴耀等雲南軍政要人,都有接觸和交往。為了駕馭龐大的戰爭機器,共產黨人把一大批身懷各種技藝的文武高手聚集在自己的旗幟下,隨時都能向任同一條戰線出擊。
不會說東北話的劉浩,穿越戰線時扮成個啞巴。一進入滇軍,一口純正的滇地鄉音,就像“少校軍需官”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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