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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村子,為甚麼要醒來呢?
他性情溫順,對誰都習慣於點頭稱是。這倒不僅是軍人的天職使然。上有父兄,下有弟妹,在家時誰都能支使他。沒想到稀哩糊塗被支使到關東,他和弟兄們就像一群大傻瓜,或者乾脆就是一船鹹魚、土豆和蘿蔔甚麼的,被困長春後,他設想:果真能像鹹魚、土豆和蘿蔔那樣,沒有思想,該多好?
他們為甚麼要來到這冰天雪地中打仗?中國人為甚麼要這樣兇殘地打殺中國人?有強大盟邦支援的國民黨,為甚麼打不過共產黨?這些問號,就像餓得發昏時眼前直冒的金花。他弄不明白,但他認準國民黨是出了毛病,要完蛋了。
報紙和長官總講“主義”和“革命”,這聽著挺好聽的“主義”和“革命”,他好像聽懂了,又好像永遠也聽不懂。別的弟兄能聽懂嗎?那些講得那麼好聽的人就懂嗎?天下事,大凡真事,好事,都是不費解的,像抗戰打日本,一講就懂,不講也懂。那是一個民族的主義,是衛國保家,不當亡國奴的主義,每個有血性的中國人都願為這主義去兒。可現在,這“主義”和這戰爭與他有甚麼關係呢?他和所有操著那方土地鄉音的弟兄,只有一個主義:回家!
不斷有人跑到那邊去。跑過去的弟兄天天在那邊呼喚。聽說那邊真讓回家。他信,這邊假話大多了,他就信那邊的了。可兵荒馬亂的,能回去嗎?那是一條對角線哪!九死一生也值得,那畢竟是條生路分即使死在路上,也是收回自己生命主權的一次嘗試,為自己的主義奮鬥過了。
他祝願勇敢地踏上這條路的弟兄們一路順風,自己卻從未動過這樣的念頭。頂頭上司對他很好,他這位副官處副官不忍背棄他們。老蔣信不過滇軍,中央嫡糸欺侮滇軍,他們自己再不抱緊點,這世界就一點光亮也沒有了,從93軍到60軍,滇軍歷盡劫難而能維繫到如今,一個“滇”字就是主義。環境愈艱險,這主義就愈堅定,強烈。
眼下,這主義也到窮途末路了。
戰爭中的軍人都經歷這樣的場面:激戰前,冷漠的陽光或月光下,人們冷漠地注視著,每個人都能從對方臉上看到死亡,這是最可怕的時刻,比死亡還可怕。可再可怕,明天畢竟會有人活下去。現在,月亮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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