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抗議浪潮迅速蔓延到本土外的所有美軍基地。11月和12月,巴黎和法蘭克福的美軍士兵走上街頭,抗議政府往國內遣返軍隊的速度大慢,要求立即復員。憤怒計程車兵給國會議員寫信,議員們則向五角大樓施加壓力。於是,五角大摟動員了一切力量(包括當時全世界最豪華的“女王伊麗沙白號”和“女王瑪利號”客輪)把這些士兵遣返回國,其速度比戰時緊急情況下向歐洲運兵速度還快。
第二次世界大戰後的厭戰情緒,是全球性的。
在一場殘酷的廝殺過後,這一切都是正常的。
沒有比在血與火中衝殺過的軍人,更懂得安寧和平的寶貴了,更渴望安寧和平的生活了。
只是各有各的追求方式。
女人、孩子與重武器
開頭,除了16軍分割槽和“東北挺進隊”,各路闖關東部隊都帶著妻子兒女。
也沒多少女人和孩子。
那時沒“計劃生育”一說,也沒有婚姻法,結婚的條件叫“278團”一27歲,8年黨齡,職務正團。這已夠“計劃”的了,有些已超出“計劃”仍未結婚。有的是戎馬倥惚,沒有機遇,有的是執意不肯結婚。
江擁輝團長的妻子劉淑,當時是諸城縣虎部區婦救會主任。1師從諸城快登程了,江擁輝匆勿趕來找她,就匆匆跟部隊走了。丈夫給她找匹馬。人騎在馬上,心吊在嗓子眼兒上,夜裡總夢見自己懸在馬蹄子下。一些人逗她,說她這位騎士瀟灑極了,足可以當個騎兵團長,如果有個娘子軍騎兵團的話。
到魯北惠民縣,一道命令下來,軍委讓1師火速趕去山海關參戰,把住這扇關東大門,師黨委一個決定,把女人、孩子和重武器像包袱一樣卸在惠民,部隊輕裝急行軍走了。
她們被告知:部隊要打仗了,打完仗就夾接你們。
這是常事。打她們和軍人結合那天起,就把自己交給這種生活了。她們已經習慣了這種生活。她們就在惠民習慣地等著打仗去了的丈夫。直等到春節,才知道丈夫是闖了關東。
——這些狠心的,就這麼悄沒聲地就把咱甩了,連咳嗽都沒咳嗽一聲!……
罵是親,恨是愛。關東那是甚麼地方呀!鼻子凍掉沒甚麼,怕的是那麼老遠還能回來嗎?老年人一輩又一輩講述“闖關東”的故事,就像講述一個發生在月球上的神話。今天丈夫拿著槍桿子一下子就闖去了,古老的神話一下子變成現實,又彷彿依然是那麼古老而又遙遠。
闖關東,找丈夫去!
渤海地委在惠民。地委領導說,大部隊都走了,小部隊護送不了。她們說不用護送,我們自己走。地委說,自古哪有一幫女人闖關東的呀?她們說,你們點下頭就有了。又說都嫌女人累贅,那還找女人,和女人結婚幹甚麼?七嘴八舌,大聲動氣。說著說著,就把眼淚這個武器搬出來了。甚麼武器也不行。大年初一,大家瞅著餃子誰也不吃。3團團長妻子,頭不梳,臉不洗,一杯又一杯,喝得滿屋子酒氣。
3月底,1師和7師家屬,坐只小汽艇闖關東,20多個女人、孩子和保姆,擠在三人多長,一人多寬的船艙裡,大人吐,孩子哭,那個聲和味兒呀。3團政委妻子張華,坐車時顛著早產了。母親一滴奶沒有,孩子一個勁兒哭,哭著哭著沒聲了。開頭以為是睡著了,不知誰說不對勁兒,都掙扎著爬過來。沒有奶,沒有藥,大海茫茫,怎麼辦?誰也不吐了,就那麼圍看,有的擦眼抹淚,有的傻楞著,眼睜睜看著孩子嚥氣了。
在莊河縣一個叫耷拉腰子的小村上岸。一輛大道奇拉上她們,繞道安東去吉林。過通化一道嶺時,車翻了,兩個師的家屬全甩進路邊沒膝深的雪窩子裡。爬起來,你望我,我瞅你,大眼瞪小眼。長這麼大第一次坐汽船,又第一次坐汽車,都不知道這“洋玩藝兒”是怎麼了。直到現在,老人們見面,還哈哈笑著述說彼此當時那副傻樣兒。
從延安、晉綏、晉魯豫、華中、華東、中原等地闖關東的部隊和黨政軍幹部,家屬大都是隨隊一起走的,戰鬥部隊中“278團”少,女人一般都有馬騎。幹部團就不行了,“278團”都在一半左右,女同志,大都是徒步走到東北的。
可以想像——
在那秋日的黃土高原上,在那收割後裸露的中原大地上,在冀北邊緣那荒無人煙的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