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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大怒,納兵往攻之,而一卒不令出,恐有洩者。孝廉急屬一卒逾重牆報公。公召諸將問計,或曰:“願以死迎敵。”或曰:“早避之便。”公曰:“皆非也。”乃自袒跣,跪迎夫人。諸姬披髮席藁,各抱其子請死,而請以子嘗刃。夫人令抱兒起,皆送還家,日; “首禍是老奴。”令杖之。公即伏受,杖數十,門外將卒喊聲大舉,乃已。箠撻諸姬最毒,罷歸。由是公不得輕出。既與姬絕,令盡篋其所有,各從所適。諸姬計曰:“棄妾非主人意,何忍違之。”乃輕裝適他郡,披剃為尼,匿女僧家,梵誦至十餘年。夫人歿,始歸,各擁其子。然諸姬子,夫人皆子之,亡恙。
大將軍為妾受杖,妾之箠撻為不痛矣。能夫其夫,竟克子其子,節義亦何負於人哉。
☆張小三
楊玉山,松之商人也。**小妓,其丹帕積至數十,以為帳,號百喜帳。南京有女妓曰張小三者,稚齒雅容,不肯就門戶,曰:“能妻我者,當與之諧。”楊以稅事入京,聞而懇求之,捐數十金,乃成婚。逾月,欲隨之還家,曰:“奴固誓之矣。今不歸君為妾,復何歸乎!”楊妻妒,不敢許,約以半載為期。及去,妓守志不渝,父母無如之何。數寄聲楊所,楊感其誠,歲四五至,至必留旬日,所贈遺以千萬計,往來如家焉。久之,貲日剸削,既二十年,田產為一空。男女未婚,薪水且不結,而日受妻子怨言,怏怏悔嘆,兩目皆為失明。妓怪其久不來,使使諗焉,盲矣。乃扁舟下江,直造楊氏之廬,登堂拜主母,捧楊首大慟曰:“主君貧困,職我之由。妾當為君婚嫁,君幸無苦。”悉出向所贈珠璣器具,以為資妝,嫁其二女;又出儀物筵設之費,為二子納室。留侍湯藥者一年。楊鬱郁心恚以死。妓又脫簪珥殯之,守其柩不去。妻亦哀憫其志,語之曰:“姐院中衣食自豐,何為困此與我同辛苦?”妓謝曰:“姐非碌碌市門女也。少有不汙之誓,與主君交往廿載,名雖風塵,身固不異楊氏之少房也。且主君為我而死,何忍背之。願從主母側,執庖湢之勞,歿且不悔。”聞者莫不嘆異。既免喪,其父母強之歸,不從。訟諸禮曹,移牒逮之急。不得已,泣別其靈而去。後卒不面一男子,考終於舊院。
外史氏曰:世皆雲,娼無定情,其情偽也,強也。今觀張卿事,豈偽與強所能哉!幼而知貞,長而守志,老而不渝節,卒以清白從楊生地下。觀其推財恤患,有古俠士之風。豈特風塵中難之,士君子或愧焉。昔房千里文楊娼,許堯佐傳柳氏,以為奇節。然彼固失身於初者,豈瑩然全歸如斯人哉。
南京妓女劉引兒,為一商所眷。商死,劉為持服。歲時修齋設祭,哭泣盡哀。以女工自養,誓不交客。家人不能奪其志。商家後凋落,劉復推所有以周其妻子。有富翁聞其賢,欲娶焉。劉不從而止。又屠寶石者,京師大賈也。嘗以罪發遣遼東衛充軍,家破無可託者,以白金萬兩寄所暱妓家。後數年,赦回。以所寄還之,封識如故。此亦張小三之亞也。
☆高娃
高娃者,京師娼也。自幼美姿容。昌平侯楊俊與之狎,猶處子也。昌平去備北邊者數裁,娃閉門謝客。天順中,俊與範都督廣為石亨所構,以正統十四年大駕陷土木,俊等坐視不救為不忠,論死。二人赴市,英氣不挫。楊尤挺頸,但云,“陷駕者誰?今何在?吾提軍救駕,殺之固宜。”親戚故吏,無一往者。俄有一婦人縞而來,則娃也。楊顧謂曰:“汝來何為?”娃曰:“來視公死。”因大呼曰:“忠良死矣。”觀者駭然。楊止之曰:“已矣,無益於我,更累若耳。”娃曰:“我已辦矣。公先往,妾隨至。”楊既戮,娃慟哭,吮其頸血,以針綿紐接著於頸,顧楊氏家人曰:“好葬之。”即自取練縊於旁。
高娃一滴淚,羞殺許多親戚故吏。
長卿氏曰:“昌平至今不死,高娃亦不死。一時親戚故吏及賢士大夫,無一往者,今何在也。噫,想死矣!”
☆楊娼
楊娼者,長安裡中之殊色也。態度甚都,復以冶容自喜。王公禍鉅競邀致席上,雖不飲者,必為之引滿盡歡。長安諸兒一造其室,殆至亡生破產而不悔。由是娼名冠諸籍中,大售於時矣。嶺南帥甲,貴遊子也。妻本戚里女,遇帥甚悍。先約:設有異志者,當取死白刃下。帥幼貴,喜淫,內苦其妻,莫之措意。乃陰出重賂,削去娼之籍,而挈之南海,館之他舍。公餘而同,夕隱而歸。娼有慧性,事帥尤謹。平居以女職自守,非其理不妄發。復厚帥之左右,鹹得其歡心,故帥益嬖之。間歲,帥得病,且不起。思一見娼,而憚其妻。帥素與監軍使厚,密遣道意,使為方略。監軍乃紿其妻曰:“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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