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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猛然睜開,斷喝一聲道:“杜摯,休得信口開河!”
杜摯不卑不亢,將竹簡呈上:“老師,杜摯是否信口開河,有二十九縣之縣令通為證。”
甘龍眉毛一揚,便有侍從接過竹簡呈上,甘龍看罷卻是將竹簡隨手一丟,語氣淡然道:“清者自清,各縣縣令治下若無弊政、劣行,何懼之有?且各縣官吏執掌牛耳日久,又何須高看那些不過讀了三五卷,路不過行了百千里的遊學士子?”
杜摯急切道:“老師!長此以往,秦國大危呀!”
“杜摯,你還是一個秦國之臣麼?”老甘龍聽來動氣,呵斥道:“杜摯,你位列中大夫十載,尚辨不得其中孰輕孰重?”
甘龍抬手揮退侍女,坐起身來,先是凝視了身前列位大臣一眼,這才緩緩道來:“求賢富國,那是萬年不變之至理。君上得天授之命,又繼先君之志,變法強國,我等大臣,只可全力為君謀劃,拾遺補缺,豈可信口出此聳人聽聞之危言?君上為兄長遭忤逆之臣進逼不忿,國府門前誅殺叛逆,不忠麼?君上血戰而收服戎狄部族,聞魏軍進犯千里馳援,不義麼?君上身陷囫圇而聞國都受困,削髮為憑懇請墨者出山解救,不仁麼?如此忠良、重義、厚仁之君,如何不明變法之艱?理政之難?就老夫看來,君上繼位以來,所出之一十九道國府令,儘可謂:字字珠璣、真知灼見。”
老甘龍說道此處,眾人都是微微點頭。畢竟,無敵數年來所行種種,眾人皆是有眼可見,那一件不是可歌可泣,流芳千古地佳話?而且,即便沒見過豬跑,大家也是吃過豬肉地。國府所下的一十九道國府令雖然道道都是讓人揣摩良久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可人人都能想明白這些政令一旦執行起來都是對秦國有大利的。
可回國頭來,新君地變法卻又讓每個人的從骨子裡感覺到了一種危機感,而這種危機感的來源,實際上就是所謂的“論戰謀職”。你想啊,一個來路不明的遊學士子,只需去鄉野踏勘一番、再編著一本什麼風物誌。便可以和當前縣令叫板,以論戰而定奪去留。若是日後如此制度推廣開來,豈不是要讓他們這些老臣們也是互相攻訐,尋謀他人劣行、私弊。以謀高位?
這豈不是有辱斯文?
對於此中事故,老甘龍何許人也,自然早就察覺其中奧妙。以甘龍今時今日之地位、榮耀,不說新君,舉國之內只怕也難有撼動之輩,因此甘龍早也將此事看了個通透。見眾人默然不語,便開導道:“政事!得有正應。得有公道!吼叫、危言聳聽。何用之有?當今之勢,順之則昌,逆之則亡,爾等或可不仕君父,可逆天呼?”
眾人聽來猶如醍醐灌頂,也如驚雷擊腦,立時清醒過來:是也!這新君大位,可是上天所授!
跟老天對著幹,這不是耗子舔貓——自尋死路麼?
老甘龍見眾人面色一變再變。也知定然有所體會,當即笑道:“不知各位,可還記得那首童謠?”
“老師是說?”愕然醒過神來的杜摯出言問道。
甘龍大笑誦道:“北戎狄、白鬍子,全都不敵三公子。國後妙計安天下,賠了女兒又折兵。此句雖已成箴。可所讖之事。尚未應驗呼!”
聽地這般啞謎,眾人面上都是困惑不解。老甘龍也自覺明珠暗投,當下揮手道:“老夫乏了,各位請回吧!”大市。
這日四更時分,櫟陽城四門便早早開啟,以便農戶早些入城,販些鄉產。
尚早櫟陽本無大市之說,附近農戶只有在喜慶節日時才會來城中置辦貨物,而平日裡田畝所產多是由商賈上門收取。當然,各地鄉間也有小市,自然不如櫟陽這般規模地大城市熱鬧。
不一會,朝日東昇,只見櫟陽城南的一條十字大街上已經是熙熙攘攘,人頭攢動。各種貨物琳琅滿目的遍佈於道旁,而街邊房戶即便不是商家,也會將大門敞開,有逛街疲乏的人客可進屋討要一杯土茶確切地說,櫟陽大市全賴國府地一道政令:商賈集貿令!
此令規定每月逢五、十為市,秦國各縣需劃定借道為集貿場所,市中貿易之客商皆不課稅。而商務部又在各縣、城設土產貿易行,百姓庶民可直接將土產售賣給土產貿易行換取現金,而不必和商賈以物易物。
就拿作為試點的櫟陽大市來說,在這條已經被命名為大十字地集市上,街西是鐵器市、街東是陶布市、街南是牛馬市、街北是人口市,十字街心為雜貨市。國府集貿令規定,公市當日一切貿易皆不課稅,平日裡貨物進入城門則需課入城稅。
如此法令,別說古人,便是今人都會覺得搞笑: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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