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部分(第3/4 頁)
,覺得她很可愛,妻子想的和自己想的一樣,一筆無名的酬勞,遲到了七八年的酬勞,儘管數目很大,有巨大的引誘,可是他們不能要,再貧困也不要。
宋沂蒙把那張支票撕了,撕成碎片,順手扔進了旁邊的垃圾箱。41
胡煒告訴宋沂蒙幹休所轉來一封信,說老家的二爺得了重病,讓他們回去看看,就是見個面也好,宋沂懞懂得“見個面”是什麼意思。
二爺是宋沂蒙父親的二叔,年齡比宋沂蒙的父親還小。
1942年,日寇在魯北地區進行大掃蕩,那正是環境最為殘酷的時候。一次戰鬥,父親與部隊失去了聯絡,又負了傷,一路之上東躲西藏。當地老百姓的膽子小,懾於日寇和漢奸偽政權的淫威,沒有人敢幫助他,更沒有人敢收留他,他傷病交加,躺倒在一片亂墳崗子裡。
二爺聽說了這個訊息,套起牛車,趕了整整一夜,硬是從日本人的眼皮子底下找到了父親,拼著一條性命把他救了回來。
解放以後,父親進京做了領導幹部,特地幾次寫信邀請二爺到北京家裡住一段時間,可都被二爺謝絕了。二爺說,娃他爹都已經是幾品頂戴了,自己是個鄉下老粗,沒文化,身上又不衛生,怕給人家添麻煩,所以一直沒來北京。
1968年,父親靠邊兒站,宋沂蒙差點就去兵團了,二爺來信說,吃那分苦幹嘛?要是孩子樂意,就來家吧!有俺照顧著,還有啥不放心的?於是,十八歲的宋沂蒙背起行李就回了老家,和二爺一家住在一起。
二爺一家對宋沂蒙很好。二爺早上帶他到地裡學使牲口犁地,晚上騎車子帶他到村子外邊高粱地捉蟈蟈兒,二爺的蟈蟈兒籠子扎得可好看啦!房簷下掛了一排,二爺勞動之餘,最愛欣賞蟈蟈兒大合唱。
二奶奶有肺結核病,不顧自己的身體好壞,經常給他洗衣服,還把小樹上結下的大棗,一顆一顆地收集起來,放在笸籮裡,吊在房樑上,涼幹了,留著給他在冬天吃,說孩子沒有吃過鄉下的苦,吃幾個棗,興許能補養補養。
幾個小叔,年紀都和他差不多,夏季,悶熱的玉米地裡,宋沂蒙從來不會落後,因為有小叔們幫著。後來,在原本已經十分狹小的院子裡,幾個小叔用了三天時間,為他蓋了一間坯磚房子,讓宋沂蒙有了屬於自己的小屋。在漫長而寒冷的冬季裡,他們在一起下象棋,一起騎腳踏車到縣城裡去遛�,還在一起談論過女人。
二奶奶去世好些年了,小叔們還在務農,並且都成家立業,有了小孫孫,八十年代以後承包了土地,他們種了一點經濟作物,糧食夠吃,錢夠花,日子過得還可以。村裡有了電燈,有了自來水,二爺家有了拖拉機,有了電視機,正在往現代化的道路上走著。宋沂蒙也很想回去看看,可總沒有機會。
胡煒對宋沂蒙說:“你必須回去看看,咱不能忘恩負義!”宋沂蒙說:“媳婦說的很對!不去是不行的,可是錢呢?萬一二爺過世,農村裡辦個喪事可不是鬧著玩兒的,要花不少錢,人家還以為咱在北京掙大錢了,我這一回去,四鄰八方的一伸手,沒有萬把來塊恐怕過不去!咱手頭又不寬裕,誰能體諒咱們?”胡煒不作聲了,半天才說:“你說咋辦就咋辦!反正一定要對得起二爺一家!”
兩口子商量著,只好拖幾天再說。沒想到這麼一拖,老家裡又一次來信說,二爺已過世了,喪事也辦妥了。宋沂蒙覺得再不去不好了,就告別了妻子,獨自一人回了山東德州老家。
山東德州,在河北與山東兩省交界處,歷史上曾劃歸直隸管轄,居民生活習慣、語言都與冀南地區差不多。宋沂蒙坐火車到石家莊,又換乘長途大巴到了德州,然後又找了一輛三輪摩托車,風塵僕僕地趕到了老家宋各莊。
在一條坑坑窪窪的公路邊上,宋沂蒙給了車主十塊錢,然後下了車。他揹著一個人造革包,進了村口,原以為進村後,老家的人會夾道歡迎一番,可是他想錯了。
他走在村子裡泥濘的小道上,兩邊人見了他,誰也不跟他打招呼。其中有的人還似乎很面熟,是侄子輩兒的還是叔叔輩兒的?記不清了。這是不是宋鐵匠家裡的小三?那年這孩子才十一二歲,如今都長成一個高大魁梧的男子漢,比老鐵匠還壯實了許多。宋鐵匠的小三也認出了他,可是那目光僅僅在他的身上停留了極短暫的時間,就躲開了。
宋沂蒙心裡納悶,這村兒裡的人怎麼啦?
宋沂蒙進了自家那條衚衕,這裡變化不大,牆壁仍然是那堵牆壁,房子仍然是那些房子,小路仍然是那條小路。門敞著,他一腳踏進了二爺家的院子
本章未完,點選下一頁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