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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道:“穴道兩個時辰後會自行解除,你就再躺兩個時辰吧。”
原來雁高翔暗算得手,自己也覺得有些羞愧。無心救了他一命,先前暗算失手,無心也沒對他如何,實在不能殺了他。可是縛虎容易放虎難,若是解開無心穴道,現在自己功力未復,不是無心對手,豈不是又要落到這小牛鼻子手上?因此便想趁無心被封了穴道時自行離開。
無心見他要走,心中大急,叫道:“他奶奶的,小鬍子,再住半天,又得五分銀子,這個賬你先給我結了再說!”對他來說,這五分銀子也不算是太小的數目,不能白花這個冤枉錢。雁高翔也不理他,將酒葫蘆重新揹回身後,低低道:“牛鼻子,今番我不能殺你,但日後你落到我手上,可不會這般便宜你了。”說完,推開窗,看看外面沒人,將身一縱,已輕輕躍下院子。此時他功力已回覆了五六成,落下地來點塵不起,聲息全無。
無心見他出去,再聽不到聲音,忽地在床上翻身起來,從懷裡摸出那張信箋,放在左手掌心,右手在紙上虛畫了一道符,低聲道:“疾!”信箋應聲火起,在他掌中一下燃盡。無心睜大了眼看著紙灰,無心臉上顯出了一絲憂色。
莎琳娜被人帶走,留下那張信箋,他還不敢相信,懷疑是雁高翔給自己下的套,但方才故意引雁高翔來點自己穴道,其實雁高翔一指之力已被他化去,實際是為了要他指力沾上這張信箋。若是雁高翔曾碰過信箋,縱然隱瞞,在自己方才用的離火辨之術下也無所遁其形。只是看來,莎琳娜被人帶走,的確與雁高翔無關。
師父真的會用這種下三濫的手段麼?他一陣茫然。當初還在龍虎山上,自己只是個垂髫小童,師父耳提面命,教自己道術武功,那時他對師父視若天人。後來雖然不知師父為何被伯父趕下山去,但他一直覺得,師父仍是個光明磊落的好漢子,學點左道邪術,只消不傷天害理,那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因此看到信箋,他仍然不敢相信那真是師父所留,可是此時已不得不信。
師父為何會變成如此?而他要自己隨他前去,究竟是何打算?也許,這一切,只有面見師父才能說得清了。
湘西風雲寨。他在心底默默地念著信箋上這幾個字。即使湖廣行省的左平章田元瀚一直想要自己的腦袋,現在也得再去一趟湘西。
風雲寨位於湖廣行省辰州路盧溪縣境內。辰州路屬縣有四,除了沅陵是中等縣,辰溪、盧溪、敘浦都是下等縣。這四縣都在沅江邊上,盧溪位於武溪與沅江的交匯處,山高地僻,人煙稀少,便是整個辰州路,亦不過戶八萬三千二百二十三,口一十一萬五千九百四十五而已,風雲寨中有三百餘人,也算個大寨子。
因為地處偏僻,寨主盤文豹每年只下山去兩次盧溪縣城,帶些獸皮山貨換點鹽巴布匹回去。這一日,盤文豹帶了寨中幾個精壯漢子去盧溪縣城換得了東西,正在歸山途中。盧溪縣城也很小,獸皮都換不出價錢,他們這些苗人漢化頗深,隨了服裝,平時與漢人無異,但漢人仍然視苗人為野人。其實這兒的漢人在天下四等人中是最末等的南人,可是一般是南人,漢人仍然時常要欺負苗人。盤文豹此番下山,帶了幾十張上等皮毛,卻被皮貨行的店主東說什麼“蟲吃鼠咬”,七扣八扣,換回的東西比上年更少。一路上,他看著身後那幾匹載貨的馬,來時似乎載的東西比去時更少,越想越氣,對走在身邊的侄子盤秀山道:“阿山,明年我們還是上常德去,那兒該好些。今年就這點鹽巴,都不夠分的。”
常德路在沅江上游,州領武陵縣,也就是六朝陶元亮所著《桃花源記》中所謂桃源的所在。也因為此文,常德所領二州中,便有一個桃源州。常德是上等州,武陵更是上等縣,向稱富庶,皮貨在那兒能賣的價比盧溪要高得多了。只是山路崎嶇,水路又湍急難行,十分不便。盤秀山還不曾回答,邊上另一個侄子盤秀樹叫道:“大伯,寨子裡怎麼有煙!”
山路九曲十八彎,俗稱看山跑死馬,看得到,走過去卻得大半天。盧溪是武陵、雪峰二山之間,群山起伏,後世稱為“八山一分田,半水半人煙”。風雲寨是熟苗,還不算太偏僻,但因為是山中,炊煙平常是看不到的。盤文豹抬起頭看了看,果然見一縷細煙嫋嫋升起,道:“咦,是啊。寨子裡走了水麼?”
所謂走水,也就是走火的諱語。盤秀山驚道:“大伯,我們快些走吧。”
他們心中惶急,加了一鞭,加快了步子。山寨失火,那可是要命的事,只是走了一程,卻見那縷黑煙嫋嫋升起,細細長長,卻不為山風吹散,直直的一根,大異尋常,不似失火,不禁詫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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