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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陷,神光炯炯。一臉絡腮鬍須,長約三寸,齊蓬蓬似一圈短茅草,中間隱隱露出一張闊口。一頭黃髮,當中挽起一個道髻,亂髮披拂兩肩。只一雙耳朵,倒是生得垂珠朝海,又大又圓,紅潤美觀。身著一件紅如火的道裝,光著尺半長一雙大自足,踏著一雙芒履。手白如玉,又長又大,手指上留著五六寸長的指甲,看去非常光滑瑩潔。右手指拈著棋子,沉吟不下。左手卻拿著那葫蘆,往口裡灌酒。饒是個駝子坐在那裡,還比那少年高出兩個頭,要將腰板直起,怕沒有他兩人高。真是從未見過的怪相貌。再細看那美少年,卻生得長眉入鬢,目若朗星,鼻如垂玉,唇似列丹,齒如編貝,耳似凝珠,猿背蜂腰,英姿颯爽。再與那身容奇醜的駝子一比,越顯得一身都是仙風道骨,不由看得痴了。
第一二四回 迷本性 縱情色界天 識靈物 言訪肉芝馬
第一二四回 迷本性 縱情色界天 識靈物 言訪肉芝馬
話說美少年與駝子所在山峰,因高聳入雲,上面不生雜樹。只有怪石縫隙裡,疏疏密密並生著許多奇古的矮松,棵棵都是輪囷盤鬱,磅礴迂迴,鋼針若箭,鐵皮若鱗,古幹屈身,在天風中夭矯騰挪,宛若龍蛇伸翔,似要拔地飛去。駝子和少年對弈的磐石,正在一株周有數圍、高才丈許、蔭覆數畝的大松蓋下,兩個黑缽裡,裝著許多鐵棋子,大有寸許,看去好似一色,沒有黑白之分。敲在石上,發出丁丁之聲,與松濤天風相應,清音娛耳。那洞穴也在一株松針極密的矮松後面。穴旁還有一塊兩丈多高的怪石,孔竅玲瓏,形狀奇古。人立石後,從一個小石孔裡望出去,正看得見前面的磐石和那兩人動作,石前的人,卻絕難看到石後。龍姑見有這種絕好隱蔽,便從穴口鑽出,運氣提神,輕輕走向石後,觀察那兩人動靜。
身剛立定,便聽那少年說道:〃晚輩還奉師命,有事嵩嶽。老前輩國手無敵,晚輩現在業已輸了半子,難道再下下去,還要晚輩輸得不可見人麼?〃說到這裡,那駝子張開大口哈哈一笑,聲若龍吟。龍姑方覺有些耳熟,那駝子忽地將臉一偏,對著她這面笑了一笑,越發覺出面熟異常。看神氣好似自己蹤跡已被他看破,不由大吃一驚。總覺這駝子是在哪裡見過面,並且不止一次,只苦於想不起來。當時因為貪看那美少年的丰儀,駝子業已轉過頭去與少年談話,適才那一笑,似出無心,便也放過一旁,繼續留神靜聽二人講些什麼。
那駝子先聽少年說了那一番話,只笑了笑,並未答理。這時忽對少年道:〃你忙些什麼,白矮子此時正遍處去尋朱矮子,到百蠻山赴東海三仙之約,你去嵩嶽也見不著,還得等他回來,此時趕去有甚意思?還不如留此陪我,多下一局棋,就便看看鬼打架,豈不有趣?〃
那少年答道:〃既是家師不在嵩嶽,弟子去也無用。老前輩玄機內瑩,燭照永珍。此次三仙二老均往百蠻,不知妖孽可會漏網?〃說時又在石的右角下了一子。駝子答道:〃妖孽惡貫滿盈,氣數該盡。不過這業障忒也兇頑刁狡,如非魔限已終,三仙所煉的生死晦明幻滅六門兩儀微塵陣,連那純陽至寶,雖然厲害,無奈他玄功奧妙,陣法不能當時施展,稍微被他警覺一些,至多斬掉他的軀殼,元神仍是不能消滅。偏我昨日遇見天師派天矮子,懷著殺徒之仇,執意要尋天狐二女為難。是我激他道:'一成敵人,勝者為優,只怨自己師父傳授不高,不能怪人辣手。你那孽徒雖中了白眉針,若非妖孽借體還原,並非沒有救法。你們自己同黨尚且相殘,何況敵人?像這種學業尚未煉成,眼睛沒有睜開,喜與下流為伍而給師父丟臉的徒弟,早就該死,還給他報什麼仇?既要怪東怪西,頭一個就得去尋那害他的同黨算帳。
欺軟怕硬,算的是哪門子一派的教祖?'天矮子向不服人,聞言大怒,便要和我交手。我又逗他:'你和我交手還早呢。第一你先去百蠻山,把你孽徒的仇報了來。你如無此膽子,我還借烏龍剪給你助威。事完之後,我準明年端午到雲南去登門求教。'我當時不是不願和他動手,實因昔年峨眉道友助過我一臂之力,久無以報,恐他們大功難成,本要親身前去相助。難得巧遇三寸丁,他性情執拗不下於我,他也會這種分神化煉玄功,他只要被我激動,一到百蠻,必定好勝貪功,自告奮勇,正好由他去見頭陣,讓三仙道友抽空佈置。誰知他果然中了我的道兒,忿忿要走。我還怕激他不夠,行前我又對他說道:'我知你這個沒出息的三寸丁,只為利用一個女孩子來脫劫免難,自己當了王八不算,還叫徒子徒孫都當王八。我生平除極樂童子外,沒有人敢在我面前叫陣。早晚不給你看點顏色,你也不知我